繁锦强忍住伤口的剧痛,死死的咬着唇,似乎是要将这样钻心的痛楚吞进肚子里。因为坚忍,秀气的五官甚至有些变形,她的手紧紧攥住被子,斗大的汗珠自脸颊滑下,和着泪意迷失在景杞的衣袖里。
“繁锦!繁锦!”景杞看他如此,心里被狠狠的一抽,“很痛吗?
她已经无暇繁锦两个字带给她多大的震撼和激动,老实的点头,“突然……就疼了。”
疼得甚至想要左滚右爬,但是每吸一口气伤口几乎就象被撕开一次,繁锦甚至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越来越不清醒。血液流经之处象是有蚂蚁在爬,痒痒的嗜骨钻心,恍惚中听到景杞喊太医的声音,耳朵里如同万匹马儿同时踏过,喧乱的不可思议。
剧毒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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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知道太医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,繁锦只觉得额头短短的一阵刺痛,那样让自己欲生不得欲死不能的痛楚,竟慢慢消失了起来。耳边的纷扰也被拂散一空,她听到景杞刻意压低的声音,“什么意思?”
“臣的意思是,刺向娘娘的刀刃中,似乎是抹了剧毒。”
“什么?”脚步声慢慢靠近,那是景杞的声响。繁锦微微皱眉,却听到景杞的声音似乎是不由自主的拔高,“剧毒?”
“是。”那太医的声音低沉,颤抖的尾音昭显出他的惧悚,“这种毒剂很奇怪,四日之内并不会发作,只有到了第四日,才会伴着人的清醒发作起来。也就是说,娘娘前几日的昏迷不醒,并不只是因为受了刀伤剧痛所致,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毒发的缘故。”
“今日毒性大作,娘娘才会有如此剧痛的感觉。”太医的声音愈发低沉,“不过臣觉得,此毒并不像是玉蕃的品种。”
“玉蕃虽是番邦,但并不善用毒物,番邦内仅产的几种带毒的植物,老臣虽说不敢保证都研究了个清楚,但十种里也掌握了九种也差不多,并没见过此种毒性,因此……”
“因此什么?”景杞追问,隐隐有种不祥的感觉随之而来。
“向来解铃还需系铃人,若想解毒,必然要取得解药。而这解药,一般只有下毒之人才有。”太医的声音愈来愈低,“所以皇上……”
“来人啊,带刺客来见朕!”未等太医说完,景杞便开始低吼,紧接着传来玉帘清脆撞击的声响,繁锦只觉得眼前笼下一团阴影,景杞竟然走了进来。
他的瞳眸里还渗着些血丝,犹如鲜血印在了黑色的宝石之上,鲜明的竟有些触目惊心。急促的呼吸带着些温热扑到她的面庞之上,软软的,再也没了平日里他们之间相对时的那种锋利与锐性,“还疼不疼了?”
语气轻微,犹如她是他最珍爱的一个瓷娃娃,只要说的重了,她就会消失。
她从不敢相信他会用这样的语句同她说话,片刻间沉迷在了他温柔怜惜的眼睛里毫无感觉。而他却好像被她的呆愣给吓住了,眉毛紧蹙,“还疼吗?”
“不疼了。”繁锦这才反应过来,强扯起嘴角勾出一抹微笑,回答却是虚乏无力,“好多了。”
他重重的叹息一声,然后坐到她的床边。大婚之日,他们都没有如此近的相望过,可是今天,他却像是执意要将她记在心里。
繁锦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,“太医说,我中了毒?”
“是。”他看了她一眼,随即不找痕迹的别过头去,似乎是有意将语气放轻松,“不要担心,太医有法子的很,而且我夏唐草药也远近闻名,没准儿过了明日,你就会完全好了。”
那一种语气里刻意作出的志得意满,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没有底气。
“没事儿。”繁锦微微侧头,已经感觉到了他的不轻松,便强制自己作出笑容,“我若是走了,你就将芸妃扶正为后。不过看在终是夫妻一场的份儿上,恩也罢,仇也罢,待我姐姐繁素好一些,那我就走的安心……。”
她的话还没说完,嘴巴突然被他温热的手掌紧紧捂住,惊慌的瞪大眼睛,却撞进他粲如黑夜的眸瞳里,他紧紧的皱着眉头,唇角微勾抿成一弯凌厉的弧度,“朕不让你胡说。”
她眨眨眼睛,因为喘不开气,不由得深呼吸了两次。
景杞看她胸膛欺负的厉害,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失分寸,退后几步,不自然的别开头,“朕与你的恩怨还没清算,你只知道咱们有仇,可是仇从何来,你知道吗?”
“是因为我牵绊了你的皇位吧。”繁锦垂眸,“先帝有令,除若安女无活,您必须娶安女为后。否则,帝君之位由宸王景略继承,景略即位,无逆反之名。”
“而您当时又与芸妃娘娘情深意浓,我的出现,无疑就成了你们的阻碍。”繁锦冷抽一口气,胸口的伤痕又开始剧痛几分,“您向来最忌别人威胁,所以对我自然恨之入骨。”
这是她自宸王府的那夜从景略与陆长河嘴里听到的话,第一次反应在他的面前,却没想到就是弥留的时候。
事到如此,竟有一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哀伤。
她看着他的眼睛,深邃的如同茫茫的黑夜,那一点点的星光如此粲然,像是簇起了火苗,慢慢燃放在她的心里,大婚这么久,他们之间仿佛从没有如此和睦说话的时候,似乎自从她看见他始,两人之间便是剑拔弩张,紧张的不可思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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