气得十七伸爪子挠他。
南翼就像是个带着两个熊孩子出门的大家长,两个孩子打闹,她就在一边旁若无人地翻着手上书册。封九瞄了一眼,见她看得是一卷记载战役伤亡的名册。封九道:&ldo;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太明白,聂尧也算是满手鲜血的人。天道之下无家国,是非对错便也不从依凭,那么他满身杀孽,又是如何问道的?&rdo;
&ldo;天道万事留有一线,也未必就那么绝对,古来以杀证道的也不是没有。&rdo;南翼说:&ldo;但聂尧命格并非主杀伐之人,所以我更倾向于,有人替他挡了这个劫数。&rdo;
封九接道:&ldo;或者他有什么蒙蔽天机的至宝。&rdo;南翼垂眸,把手边一本手札取出,翻开其中一页递给封九:&ldo;我不懂排兵列阵之术,但这个阵法,我总觉得不像是单纯的兵阵,看着倒是有点八方贪狼阵的影子。&rdo;
&ldo;天兵戮阵吗?&rdo;封九接过来手札细细推算一遍,肯定道:&ldo;兵法讲究天时地利人和,虽有借天时一说,归根结底也只是顺应天象变化而已。&rdo;
&ldo;可这阵是在借运。&rdo;南翼说:&ldo;应当是简化了八方贪狼阵,又加了点别的进去。&rdo;
封九看着手中阵图颇为嫌弃的样子:&ldo;这种邪门歪道,说它是八方贪狼都嫌堕了名头。&rdo;
十七完全听不懂两个人在说什么,好奇道:&ldo;什么是八方贪狼?&rdo;
封九伸手把他抱起来,神情很是得意:&ldo;不懂了吧小鬼,你求我我就告诉你啊。&rdo;
&ldo;……&rdo;十七抬手蹭了他一脸的糖渣子。
封九一边擦脸一边唾弃:&ldo;这倒霉孩子要是我家的,我一天照三餐揍他。&rdo;
&ldo;走吧,这里应当也没什么了。&rdo;南翼道。
封九倒是不急着走:&ldo;这里密道错综复杂,却都让人填上了,你不好奇吗?&rdo;
南翼不甚明白他的意思:&ldo;都已经没有了,还有什么价值?&rdo;
&ldo;那价值可就大了。&rdo;封九笑着看着北侧一面书架,抬手一挥袖,书架移开,背面墙面上隐见密道痕迹。封九屈指成爪,凭空一掏,将密道口炸开了缺口,露出了密道内的砖石,他丈指一量,道:&ldo;大宛同大黎所规定的砖石规格有所不同,看这尺寸,是大宛时的所建。可是,一个上受帝王信任下受百姓爱戴的将军,为何要将府中密道修得迷宫一般错综复杂?&rdo;
&ldo;你的意思是……他在府中藏了什么东西?&rdo;南翼问。
封九神神秘秘地摇摇手指:&ldo;一个位极人臣,注定青史之上留佳名的人,抛去得道成仙,还能求什么?&rdo;他手指划过密道中的砖石,笑道:&ldo;照我看,八成是黄袍加身。&rdo;
&ldo;你怎就确定是这个?&rdo;南翼问:&ldo;聂尧辞官后便入方外,为何你认为是黄袍加身?&rdo;
&ldo;两个理由。&rdo;封九解释道:&ldo;第一,求仙问道一事,不乏人向往,就算无心于此,也没必要遮遮掩掩。需要藏起来的,只能是见不得人的。第二,聂尧少年成名,为将三十载有余,虽战功赫赫,但严格来算并非乱世,朝中也并非无人,没到非他不可的地步。他身居高位,自然不缺机会同方外接触,他若是早便有此念头,没必要等上这么多年。毕竟修道这事,虽不拘年岁,到底还是越年轻越好。&rdo;
南翼想来有几分道理,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推:&ldo;但他后来却转了念头,放弃了筹谋已久的事情,想必便是他入方外前夕发生了什么。既然入道,便并非无心,那么原先他不求道,最大的可能便是他求不了,这就和现在的情况有所矛盾了。&rdo;南翼抬眸问封九:&ldo;你怎么看?&rdo;
封九两手一摊:&ldo;没什么看法,我又不中意那老头。&rdo;
南翼一滞,泄气似得叹了口气:&ldo;没个正经。&rdo;
三人进府的时候是八仙过海,走的时候倒是挺&ldo;齐心协力&rdo;。
十七扒着南翼的胳膊想要南翼教他隐身的功法,封九瞅着南翼脸上颇有些纵容的神情,深吸了一口气,学着十七的样子摇了摇南翼的衣袖,撒娇道:&ldo;南翼姐姐,我也想学。&rdo;
南翼:&ldo;……&rdo;
她无奈地转头看了一眼封九,叹息道:&ldo;你贵庚?&rdo;
封九冲着她眨巴眨巴眼睛,笑得讨好:&ldo;三岁六岁九岁,你听哪个顺耳就哪个。&rdo;
连十七都看不下去了:&ldo;你们人类都这么不要脸的吗?&rdo;
&ldo;你不懂。&rdo;封九拎着十七悉心解释:&ldo;人间真情不是你这种刚学会化形的小妖能理解的。&rdo;
十七怒视他片刻,掷地有声:&ldo;我呸。&rdo;
封九痛心疾首:&ldo;不知却不问,朽木不可雕。&rdo;
南翼并指点在两人眉间,打断了两人扯皮。封九只觉识海一震,内里多了一份隐术幻化功法。南翼收了手,衣袖一敛,道:&ldo;走吧。&rdo;
南翼虽看起来有些淡漠,但着实是个心思细腻的人,她与封九可辟谷不食,十七不行。带上赶路的时间加一起折腾了一日,除了封九给的零嘴小食,十七一顿正餐也没混上,这会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。
看封九引路点菜熟门熟路的模样,便知此处封九熟悉得很。南翼摇头:&ldo;你一个修道人,整日耽于口腹之欲,你师父就没说过什么吗?&rdo;
&ldo;人生在世走一遭罢了,或长或短的,当然还是怎么舒心怎么来的好。&rdo;封九笑道:&ldo;至于我师父,他不抢我的酒就不错了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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