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她小学一年级时的元宵节,可说是我们母nv之间最难忘的一个节日。
那天早上临出门上班之际,nv儿在yan台大声提醒着:「妈咪,今天记得早一点回来喔!bye-bye!」。
我转过身子朝她微笑的点点头确认着,我知道nv儿期待这个节日已经好久了,而我更答应过她不管公司里多忙,我一定赶回家来陪她提花灯。
唯恐自己工作一忙起来错过了回家的时间,我一进公司即在桌上贴着大大的字条提醒自己,然而没想到那一天公司来了不少国外客户,我忙到七点多才下班,等我到家时已近九点了。
当我踏着疲惫的步伐缓缓朝家门走近时,远远的我看见nv儿迎着细细的雨丝,双手握着yan台的栏杆引颈翘楚着,她脸上那焦虑的神情牵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情弦,我忽然对她有种好愧疚的感觉,因为提花灯只不过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,而我竟然如此难以做到,我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好母亲。
就在我喀嚓一声打开大门时,nv儿如一阵风似的冲进我的怀里,「妈咪,你终於回来了,我等得好辛苦喔!」她搂着我的脖子欣慰着,「可是在下雨呢!怎麽提灯笼呢?」她忧心忡忡的说着。
我亲热的捏捏她的鼻子,「不用担心!妈咪会想出方法的!」我牵着她的手向母亲告别後,轻快的走回楼上的家。
一进家门,nv儿即迫不及待的问着,「我们是不是要撑着伞出去提灯笼呢?」
「答错了!」我摇摇头朝她神秘笑了笑,「妈咪有更bang的点子!」说着,我点上了老早就准备好的纸灯笼里的蜡烛,关上了屋内所有的灯,然後我们两人一手一个灯笼,绕着屋子从客厅走到餐厅而後绕着卧室,在那三十坪不到的空间里来回走着。
不知是这个点子真的让nv儿觉得很新鲜,还是她很捧我的场,在我们提灯的过程中只听见她那呵呵不停的笑声,她一会儿惊呼着:「妈咪,你看墙上的影子好像怪物喔!」,没一会儿她又尖叫着:「哇!我的影子看起来好像巨人罗!」。
我们就这麽边玩边闹着,仅管我累得好想倒头就睡,然而nv儿脸上那满足的表情,还有那发自心底银铃般的笑声,却让我觉得好欣慰,所有单亲妈妈的心酸,加上职业妇nv的劳累,在nv儿那快乐的笑声中消失殆尽。
那晚入睡前夕,nv儿搂着我撒娇着:「妈咪,谢谢你让我拥有一个跟别人不一样的元宵节,我好快乐喔!」。
nv儿那真挚的语气,让我感慨好深,原来在她那小小的心里,快乐竟是如此容易达到的一件事,而我却常常因着自己工作上的忙碌,间接的忽略甚而剥夺了她拥有快乐的权利。在那一刻我告诫着自己:「绝不能让自己复杂的情绪,影响了她那纯真、善良的心灵。」
拥有一个像我这麽ai做梦的母亲,加上一个充满想像力的nv儿,我们的家里可说是时时洋溢着惊喜。犹记得春假的时候,我带她去「天文科学馆」参观。在我们玩了一趟外太空之旅後,nv儿对那浩瀚的宇宙喟叹不已。为了满足她对外太空的幻想,我灵机一动的买了许多萤光的星球贴纸,让她随心所yu的贴满卧室的墙壁,於是只要一关上灯,整个房间就萤光闪闪,让人有如置身於外太空一般。从那天晚上起,nv儿就拥有了属於自己的「太空梦」,而我更乐得陪她徜徉在那星际的冥想中。
谁说单亲生活一定是无趣、艰辛的,只要多花点心思,单亲母nv的日子还是可以很温馨、甜蜜的,不是吗?
原本以为自己的这场人生梦,就这麽和nv儿手牵手平静的走下去,但没想到一个来自深夜里的电话铃声,却为我的世界里再度掀起了一场惊涛骇浪。
那一夜因为工作忙碌的关系,所以忙完家事後我即较往日提早shang睡觉,然而就在我沉沉的进入梦乡里,一阵阵刺耳的铃声在我耳际不停的响着,我跌跌撞撞的下床拿起话筒,在我还不及开口说什麽时,电话的那端有个声音清晰说着:「已於前天因心脏麻痹去世了」,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,让我整个人彻底的清醒过来,我更如同哑巴般惊吓得说不出任何话来。
他的妹妹见我不语,随即以冰冷、恶毒的语气指责着:「你跟我哥哥是最亲近的人,告诉我为什麽他会变成如此?为什麽他会走上这样的路?」,尽管我和他之间早已无任何关系,而他更已走出我们母nv的世界三年多了,但沉浸於那椎心刺骨的悲伤里的我,却只能怔怔的任凭他的妹妹斥责着。
当我终於挂上电话时,我的泪如h河决堤般奔流不止,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渡过那漫长的一夜,我只记得在那燥热的夏夜里,我竟然浑身冷颤不已,我不由自主的下意识的搂紧了身边熟睡的nv儿。
我这突如其来的举止加上滴落她脸上的泪水,让nv儿惊醒了过来,「妈咪,你怎麽啦?」她r0u了r0u惺忪的眼睛关心着。
经nv儿这一问我索x哭出了声音,善解人意的nv儿轻拍着我的背部,「妈咪,别伤心了!」她温柔说着。
我倚着她那小小的肩膀哭了好一会儿,而後哀伤的告诉她这个消息。
虽然六岁的她并不太了解「去世」的意思,但她却知道这一次爸b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,於是她把头贴住了我的x膛轻声问着:「爸b是不是到天上去当小天使了呢?」
我心酸的点点头,并温柔的再次哄她入睡,当她沉沉睡去时,我不经意间察觉了她的眼角淌着泪水,在那一刻我清楚的知道她对她的父亲并非绝然无情的,只是她的父亲再也没有机会去发现这个事实了。
一俟nv儿熟睡後,我轻轻开启房门走向yan台,黑夜里唯一的一颗星星,让我t认到从今以後我是真正一个人存活着,存在心底里的那个「在某个时空里我和他会再度相遇」的美梦,随着这个消息已彻彻底底的幻灭了,他是完完全全的消失於我的生命中了。
阵阵的夜风吹来,我依稀听见了他在风中温柔的向我告别着,我更觉得自己彷佛听见了初识他时,他那特有愉快、开朗的笑声。往事就这麽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放映着,我所想起的只有他曾对我说过的温柔字句,我所记得的只有曾与他共渡过的甜蜜时光,我发现自己对他那原有因离婚所怀有的恨意,已在心中渐渐淡去了。
望着那轮弯月,我不由自主的叹了好大一口气,莫非真的是「繁华红尘梦一场」呢?若真是如此的话,那他的这场梦是否短了些呢?三十九岁正是人生的h金时期啊!而他竟选择了在这个时候离开,难道人生对他而言只是一场心灵的炼狱吗?所以他迫不及待的想逃开吗?无数个问号随着他的遽世在我心中不断翻搅着。
犹记得在我和他认识、交往甚而结婚时,我相信自己必定是上辈子欠了他一笔感情债,所以这辈子我得用婚姻来偿还,因此在我和他结束那场婚姻时,我在释然之余,更庆幸自己终於还清了这场情债。然而在得知他去世的此刻,我不禁自问着:「在我们这场历经十五年的感情生涯里,究竟谁才是债权人呢?难道他的这一生为的就是来向我索回这笔情债吗?」,一向宿命论的我突然顿悟到:「莫非人生的一切冥冥之中早已安排妥当?老天爷早已预知了我将会一个人面对婚姻旅程,所以祂特别送来了nv儿陪我渡过人生呢?」,想到这,我的泪缓缓止住了,因为在未来的人生旅程中我并不孤单,我拥有一个无价之宝的同伴与我同行。
我深x1了口气,再度仰起脸向月姑娘祈许着:「请赐给我力量去修补我心中的创伤吧!」。
犹记得当初在签下离婚协议书时,我安慰着自己:「虽然是和他分开了,但这却是生离而非si别,有一天当他变得成熟些、懂得修正对人生的态度时,我们一家三口一定会再相逢的!」,於是我每天带着这样的企盼,扮演单亲妈妈的角se,更因着心中的此种强烈信念,让我抹去了泪水坚强的面对人生。
然而在得知他去世的那一刻,我的世界在一瞬间漰溃了,我整个人变得慌乱不已、茫然不知所措,原有的那个镇静、能g的「超人妈妈」早已不知去处了。我再度每天拥着nv儿,挂着两行泪水过日子,我不仅为他的英年早逝哭泣,我也为nv儿这麽小就失去父亲而哭泣,我更为自己那情尽缘灭、永远无法复合的婚姻哭泣,我不止一次的在深夜里对着寂静的夜空呐喊着:「你怎麽可以就这麽一个人走掉呢?」。
个x内敛、注重ygsi的我一向不喜把心事说予别人听,所以当我辛苦的担当单亲妈妈的身份时,我依旧忍着心中的疼痛,若无其事般的面对外人,但他的遽世却让我有如经历一场天摇地动的巨变,让我再也无法装着平静的面目对人。
在工作岗位上我强迫自己当个g练的秘书,但每当我忙完工作一停歇下来时,那份伤痛就猛然的袭向我,而我的泪更如水龙头打开般一发不可收拾,每逢这个时候我总只能躲到洗手间里暗泣。日复一日我就这麽独自默默的哀悼着他,我不断的问着自己:「是否他那短短四十年不到的生命,为的是和我结一段无法圆满的情缘呢?是否在这人生的舞台上,我们注定要经历这一场伤痕累累的婚姻呢?」。
在他的告别会上,我握紧了nv儿的手,怔怔的望着他那神采奕奕的照片,我眼花的似乎看见了他正微笑对我告别着。在那一刻我顿悟到:「也许摆脱了人世间沉重的枷锁,他会b较快乐吧!」,想到这,我转身向nv儿轻声说着:「向爸b说声再见,祝福他在天上过得愉快。」。
nv儿乖巧的点点头,并以稚neng嗓音坚定说着:「嗯!我相信爸b在天上一定会是个快乐小天使的,妈咪!你不要再伤心了,我以後会好好照顾你的!」她不忘安慰似的拍拍我。
nv儿的这句贴心话,让我感动不已,我知道虽然我并未曾留住他的心,但他却留给我一个无价之宝,而这个宝贝将会在未来的岁月里,抚平我心上的创伤,让我更有勇气去面对人生的挑战。随着这份认知,我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,我深x1了口气,在心底默默向他告别着:「好好安息吧!希望你在另一个国度里,寻得了失落已久的详和与宁静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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