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鬼哥哥,三娘、四娘。&rdo;小宝指了一个方向,聂政抱着他过去。同样是杂糙丛生的院子,小宝给三娘和四娘烧了纸钱,磕了头,眼泪在眼眶里不停打转。他长大了,不像小时候那么能哭了。可是一回到这里,想到鬼哥哥习在这里受过的苦难,想到二娘、三娘、四娘和弟弟们的惨死,他就忍不住想哭。
&ldo;宝贝,你的身子。&rdo;蓝无月不得不一次次提醒,一次次给小宝把还未流出来的泪水抹掉。小宝全身上下只露出了两只眼睛,此刻是红红的。
给三位娘亲烧了纸钱,小宝也大致认出了宅子里的方向。不让鬼哥哥再抱他,小宝摘下手套握住鬼哥哥的手往主宅后方走去。聂政知道小宝是要带他去哪里了。把小宝的手包进自己的手掌里,不让他冻着,聂政的脚步显出了几分急切。
途中路过厨房,小宝的眼圈又红了红。走进厨房的院子,他低低地说:&ldo;这里,叔叔伯伯,婶婶们,疼我。我和小贝,每天来这里,吃饭。婶婶们会给,我留鸡腿,煮鸡蛋,留好多好多,好吃的。&rdo;
聂政、蓝无月和阿毛对着厨房深深鞠躬,叶狄慢了半拍,但鞠躬的幅度却极大。他们是真心感激这些人对小宝的照顾。小宝也鞠了一躬,心里同样是深深的感激。没有叔叔伯伯婶婶们的照顾,在娘走后他也许会饿死、冻死。何况叔叔伯伯婶婶们还教会了他那么多的本事,让他得以能够救出鬼哥哥,能遇到好哥哥、美人哥哥和大哥哥,能遇到师父和师叔。正因为有了那么多疼他的人,他才能变成师父师叔和哥哥们的宝贝。
在小院子转了一圈,又去厨房里头转了一圈。小宝拿起一个脏兮兮的大碗,这是他用过的碗。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他的手上拿走了那个碗,放在篮子里。小宝抱住大哥哥,他心里好难受。
&ldo;宝宝,哥哥带你去见叔叔伯伯婶婶们,不难过。&rdo;
&ldo;嗯。&rdo;
在大哥哥的身上寻求了一些安慰和温暖,小宝放开大哥哥,牵住鬼哥哥的手走出厨房。又回头看了眼再也没有那些熟悉身影的地方,小宝抿紧嘴带着鬼哥哥往他以前住过的地方走。
小宝的脚上穿着特制的鞋,走起路来没有那么吃力,也不会太瘸。但就是这样,他走了一刻钟了还不见停。聂政的眉心早已拧紧,蓝无月和阿毛的脸色也越来越沉,还没反应过来的叶狄忍不住问:&ldo;宝宝,我们去哪?&rdo;
小宝回头:&ldo;去后院。&rdo;
&ldo;后院?&rdo;
&ldo;嗯。&rdo;小宝看向鬼哥哥,意思明显。
叶狄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,下意识的问:&ldo;你住在后院?&rdo;
&ldo;嗯。&rdo;小宝点点头,下一刻,他惊呼一声。&ldo;好哥哥!&rdo;突然被人抱了起来,毫无防备的小宝吓了一跳。
蓝无月拍了二哥一巴掌:&ldo;二哥,你吓到宝贝了。&rdo;
&ldo;宝宝,宝宝。&rdo;叶狄心疼死了,在小宝的眼睛上不停的吻。他的宝宝一个人住在那么远的地方?!
眼前只有一条路,聂政顺着路往前走,蓝无月扯了下二哥赶紧跟上。阿毛的拳头紧了又紧,这里距离主宅非常远了,他的阿宝以前过的到底是怎样的日子!
&ldo;好哥哥,我自己走。&rdo;小宝要下来。
叶狄死活不同意。&ldo;抱着抱着,好哥哥抱着,宝宝累了。&rdo;
小宝也确定有点累了,他的脚毕竟是畸形的,何况现在还怀着两个娃娃。见好哥哥态度坚决,他也不挣扎了,乖乖地由哥哥抱着。
&ldo;宝,是这条路吗?&rdo;聂政问。
&ldo;嗯,一直往前走。&rdo;
聂政直接飞身而去,阿毛、蓝无月和叶狄快速跟上。小宝不是第一次被哥哥抱着飞,不过这一回他觉得有点晕。把头埋在好哥哥的怀里,小宝的嘴角露出酒窝。会头晕,是因为肚子里的娃娃吧。娃娃不怕啊,是爹爹,爹爹带着&ldo;娘&rdo;和你们飞呢,不怕不怕。
很快,尽头没路了,院墙的一侧是一个小门洞。聂政停下,抬脚跨过门洞,心揪紧。蓝无月和阿毛的下颚紧绷。被堵在后面的叶狄出声:&ldo;大哥,是不是到了?&rdo;
一人软软地回道:&ldo;就是这里。&rdo;
聂政往前走了几步,叶狄抱着小宝进入。小宝要好哥哥放下他,面带笑容的上前几步,很是欢喜的说:&ldo;哥哥,就是这里,我和小贝住的地方。&rdo;
这里根本不值得这么高兴啊!蓝无月压制住满腔的怒火和心疼。眼前,是一处土坯房。小院子里有一口井,一个没有屋顶没有墙面的用石头垒起来的小灶台。院子的一角有一小片松散的泥土,长满了杂糙。院子里还有一棵长得歪歪扭扭的石榴树。井边的地上有一个破桶,桶上栓的麻绳都快断了。这里就是小宝曾经生活的地方,就是这么一个座落在林府偏远角落的小院子。
叶狄的嘴巴张了张。他自小被遗弃,可在聂家被灭门之前,他过的也算是少爷的生活。就是聂家的仆从们住的也比这地方好百倍!
小宝惊喜的发现他垒的灶台还在,他铺的那块小菜地竟然也还在!走到菜地前,小宝缓缓蹲下,抓起一把泥土。想到这些泥土的来历……小宝不住的深呼吸,他不能哭。
阿毛推开了一扇透风的木门,抬脚迈入,叶狄、聂政和蓝无月走了进去。屋内一片狼藉,到处是残碎的木屑。床只剩下了一截床架,不过他们仍能看出这间屋里以前不过就一张床、一张桌和一张凳子。蓝无月扭头看了眼还蹲在那里的小宝,回头咬牙低吼:&ldo;我应该亲自把林盛之那王八蛋碎尸万段!&rdo;
聂政自从进入这院子之后一直保持着沉默。他对身后的人说:&ldo;把宝抱进来,别让他在外头受冻。&rdo;叶狄和阿毛出去了。聂政走到那张破碎的床前,似乎看到了他的宝贝独自一人躺在这里忍受养功带来的痛苦,似乎看到了他的宝贝在一个个孤独的夜里哭着喊娘。聂政紧紧闭了下眼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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