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大青山瓦罐山口往西北深入沙漠五百多里,就是怀水城。
怀水城深居沙漠中心,只因是来往商路必经的中转之地才得以兴盛。在历史上,这里长期是三不管地带。不过,开元王朝建立后,将整片沙漠都纳入了版图,在这里派驻了城主。
赵长烟深入沙漠之后,又找到了一支商队,付出了一些银两,才跟随他们一路奔着怀水城而来。即使在有向导的情况下,他们依然是耗费了十多天的时间才来到这里。事后赵长烟想想,不由庆幸自己的决定。若是他独身前行,纵然身为修士,也极有可能在无边无际的风沙之中丧命。
当他站在怀水城墙下,耳听着悠悠驼铃声夹杂着小商小贩的售卖声,不由感觉亲切。再看着这座经历了漫长岁月的城池,只觉得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漫漫黄沙飞过,这座城在沙漠里是如此渺小,偏偏又因为商人往来如织,给人以希望和活力。
新来的城主有独特的想法,在城墙外围放置了很多瓷缸,里面栽种了一些易于存活的植物,让天地的昏黄之间增添了一丝绿意。
到了城门口,赵长烟与商队分手,一个人直奔客栈而去,商队则住在会馆之中,那里的花费会更小一些。
经历了在沙漠中连日的奔波,赵长烟骑乘的白马已经成为灰马,而他自己的面容也多了许多憔悴。在头发蓬乱的情况下,人们已经无法看出他昔日的模样。另外,这座城的执法似乎十分宽松,城门口只有两个松松垮垮的守门人,也没有张贴任何告示。在这里,赵长烟并不担心被人认出。
在一个不太繁华的巷子里,赵长烟找到了一家朴素但看起来勉强还算干净的客栈。将马交给了店小二,寄存在马槽里去饮水,他自己则简单用了些饭菜,一个人走出了客栈打算再打听一些讯息。
走出客栈时,他想,身上有了储物袋就是方便,根本不用担心物品留在客栈之中丢失的可能。
走了没多久,他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。回过头一看,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。少女身量和赵长烟差不多,衣服灰扑扑的,脸上也有很多灰土,看起来许久不打理了。不过即使如此,依然能通过她秀美的脖颈看出其皮肤的细腻。赵长烟对比了街上的行人,觉得在这样的地方有这样的肌肤,极为罕见。
她微微低着头,紧跟着赵长烟的脚步,让赵长烟不由心生警惕。
当赵长烟来到了一个巷口深入其中,少女也紧跟着走了进去。赵长烟却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,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,按在了墙上。
赵长烟低声喝问:“你跟着我做什么?”
少女挣扎着摆摆手,示意自己脖子被掐住,说不出话来。
赵长烟没有立即松手,而是做出了恶狠狠的样子:“不要以为你是女人,我就不会杀你。”
少女如水般深邃的眼眸露出了一些惊惶,又有一些乞求。
等赵长烟松开了手,少女吞咽了一下口水,才问:“前辈可是修士?”
赵长烟面色一变,直接将少女拖入巷内,确定四周无人窥探,才直视的少女,逼问道:“你是如何知晓我是修士的?”
少女眼神中的惊惶更盛,忙解释道:“前辈,我真的没有恶意。我看到前辈跟随商队来到城门口,全身却没有带任何行李。而我知道很多修士身上都有储物袋儿,物品可以放在储物袋中。所以我由此推断,前辈很有可能是一位修士。”
赵长烟松开了拉扯少女的手,发现少女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出了一块淤青。赵长烟心中惭愧,没想到自己行动中的漏洞竟然这么大,简单的一个细节就被这少女窥破了。
赵长烟又问:“你找修士做什么?”
少女的眼眸中泛出了微微的泪光,低声道:“我爷爷得了重病。他说,只有修士能够救他。我在城中守了快一个月了,才确定前辈可能是修士,所以才跟了上来。”
赵长烟并没有立即相信少女,问道:“你爷爷如何知道修士?你又是如何知道储物袋的?”
少女解释道:“我爷爷年轻时曾经是清心门的仆役。因此,爷爷知道一些关于修士的事情。我知道储物袋,也是爷爷告诉我的。”
少女壮着胆子对赵长烟说:“我的家就在附近。前辈若是不信,我可以带前辈亲自去看一看。如果我说了谎,前辈可以任意处置我。”
赵长烟笑道:“你还想耍把戏?你之前说你爷爷得了病,必须修士才能够医治,现在又让我到你家中去查验你是否说谎。你打的不会是让我到你家中替你爷爷治病的打算吧?”
少女面色一红,道:“我爷爷的病确实只有修士能够治疗。不过,我们不会平白劳烦前辈出手。我和爷爷准备了报酬。”
赵长烟摆摆手,道:“你还是去找别人帮忙吧。”
说罢,他转身便要离开。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初来乍到,他并不敢轻易相信别人。就算少女说的话是真的,在他的修为并不足以自保的情况下,如果贸然出手为别人治病,很有可能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赵长烟刚刚迈步没多久,少女就在他身后喊道:“前辈,你是不是还没有学习基础功法?”
少女的这句话又让赵长烟又不得不停住了脚步。他好奇地问:“你是如何知晓的?”
少女快步跟过来,道:“我爷爷在清心门担任的虽是仆役,没有成为修士,但是在医术方面却小有成就,我自小就随爷爷学医。刚刚前辈抓着我胳膊的时候,我能感受到,前辈似乎体内灵力郁积过多,但四肢经脉却运转乏力,这表明前辈并不知晓灵力运转之法。所以,我大着胆子猜测前辈刚刚成为修士不久,且没有修炼基础功法。我猜,前辈修炼可能是炼体之法。”
看到赵长烟的眼神充满了审视,少女连忙解释道:“我感觉到了前辈手上茧子的厚重,力气颇大。前辈若是忙于修术,就不会如此。”
赵长烟觉得这少女越来越有意思了。他问:“你既然说你爷爷懂得医术,又为何说你爷爷需要其他人来治病?这岂不是自相矛盾?”
少女道:“我并非诓骗前辈。我爷爷确实懂得医术。但是他的病情有点严重,因为他不是修士,身上没有灵力,所以无法给自己治病。前辈虽然没有修炼基础功法,但是身上的灵力充沛,给我爷爷治病只需要耗费一些灵力,并不会损伤前辈的修为。还希望前辈考虑。至于前辈没有基础功法的事情,我相信我爷爷帮上前辈。”
赵长烟再度生出疑惑,问道:“既然你爷爷并非修士,难道他能直接给我一部基础功法不成?”
少女面色尴尬,忙解释说:“我爷爷确实没有基础功法。不过他知道在哪里可以换取到基础功法。前辈若是有兴趣,可以先到我家中看一看。假若前辈真的不愿意出手,我们也不敢勉强前辈。”
赵长烟考虑了片刻,觉得自己的修炼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,也许真的与他没有修炼所谓的基础功法有关。
最终,他还是决定冒险跟随少女到其家中看一看。
去其家中的路上,赵长烟知道了她的名字:阿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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