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流深靠着路边的一棵树,怔怔的望着那快散去的晚霞,有些恍然的想到了这几日的对战,对面的都是自己的同胞啊!自己都毫不手软的开枪了,简直是畜生不如!周围安安静静的,这会儿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队伍,没有人会出来瞎逛的。
他有些颓然地耸拉着脑袋,晃悠悠地朝前面一步一步地迈着步子!眼里全是茫然,不知道要往哪儿走着。
白日里他是铁骨铮铮的军人,指挥着战场,拿枪炮对着同胞也毫不手软,面上甚至一丝表情都没有,像是所有感情被关在了匣子里。但是一到自己独处地时候,特别是晚上,他就是杀了生的和尚,心里充满着罪过和煎熬。
一开始他拿枪的手都是抖得,但是又害怕被看出来,只能咬着牙,横着心,将戏演到底。
所以他晚上都会去喝酒,将自己灌醉,希望能麻痹自己,得到一些救赎。醉酒能让他暂时忘记自己,忘记痛苦。
是夜,霍流深摇摇晃晃的走在路上,嘴里小声的嘟囔着些什么,不过因为声音太小,没人听到清,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只是像个无头苍蝇一样,到处瞎窜。
这样一个醉汉在路上走着,行人路过会绕过他,然后回头好奇的盯着他看几眼。但也没人上前来搭理他。
霍流深突然觉得肩膀一重,踉跄了几步直接坐到了地上。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,刚才与他相撞的那人也是在他抬头的瞬间才人出他来。是一个士兵,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巡逻。他蹲在霍流深面前,叫了几声,发现那人没有一点儿反应,依旧一脸茫然的看着他。
那士兵站起来想拉他起来,但是霍流深撒酒疯似的,死活不肯起来,没法,突然想到了许楠,于是叮嘱着霍流深:&ldo;您先待在这里别动,我找人来接您。&rdo;说着站起身了,走了几步,还转过都说:&ldo;您千万别动,知道吗?&rdo;语气带着一丝哄人的意味,这下霍流深似乎听懂了一般,点了点头。
士兵小跑着走了,没人管他了,霍流深又晃悠悠的爬了起来,手上拎着的酒瓶也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,一个人迈着太空步走着。
许楠接到士兵的报告,直接出了门,本要他带着去的,但是转念一想,隐约猜到了霍流深所为何事了,只让他说了一下具体方位,就急急的小跑着过去了。
到了地方并没有看到人,又朝着前面走了些路,才看到前面有个摇晃的影子。许楠走到他旁边,但是霍流深并没有理他,不知道是没有察觉到,还是就是不想理人。许楠无奈,他这大半夜的,也不可能和一个酒鬼一般见识。
连拖带拽的将霍流深领了回去,可能是经过了一路折腾,到了屋子里,霍流深的酒倒是像醒了一样,但依旧是带着些醉意,许楠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醉着还是醒着的。
说他醉着吧,可是又一双眼睛清明的看着他,说他醒着吧,却又是带着一副疲惫至极的表情,迷迷糊糊的。
霍流深自己也不知道此刻是个什么情况,他费了老半天才看清站在眼前的人是谁。看到许楠之后,醉酒的后遗症就上来了,开始有的没的絮絮叨叨的念着,颠三倒四的,口齿不清的说着,许楠认真的听着,许久才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句子里理解到他想表达的意思。
随即叹了口气,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!这是一条不归路,是一条需要无数鲜血去浇灌出来的血路!是一条需要踏着无数同胞尸体趟过去的路!
霍流深虽然是喝醉了,但是又像是清醒着的,他不会在陌生人面前说一句多余的话,不管有没有意识,只是见到此刻面前的人是许楠,是和他一起共患难的人,一时间也没有什么顾忌了,他知道他是不会背叛他的。
&ldo;现在战场上,形势虽是大好,对于我们现在十分有利,但是我们手上沾满了同胞下血啊。&rdo;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了,伸手将十指插入短发中,带着痛苦的闭着眼睛,像是在回忆战场上的每一个倒下去的人。
&ldo;可是村直子,怎么会就此止步呢,如此大好形势,到时候一定会再次下命令,继续前进,继续屠杀,继续踏着同胞的尸体,双手沾上鲜血。虽然明知不可行,但是我却别五选择,好不容易走到这步,不能就此让之前的牺牲化为乌有!&rdo;
许楠知道他一直压抑着,坐在旁边,只是安静的听着,叹口气。是啊,无能为力和不可抗拒!每次哪怕是打了胜仗,依旧会在夜里梦回十分被惊醒,带着畏惧,不安,和愧疚。
但已经到了这一步,不能前功尽弃,只能压下心里的罪恶感。语气平淡的对霍流深说:&ldo;是你曾经同我说过的,一有时候为了大局就要有所牺牲的!现在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,怎么能退缩呢!岂不让那些血全白流了!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,但是这是毕竟之路啊!&rdo;
霍流深抬起头,怔怔地看着他,知道他说的是对的,只是一时有些沉默罢了,他只是被压抑着,需要一个发泄口而已,道理他都是懂得!
&ldo;我们既然是选择了这条路,就不能退缩了。这是战场,并不能退一步海阔天空,在这里退一步只会增加更多得牺牲者,血流成河。你要记住,我们这么做,都是为了之后的革命成功,不是为了个人的苟且。&rdo;
霍流深听着许楠一字一句的说着,渐渐的好像醉意慢慢褪去了,眼生渐渐清明,坐直了身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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