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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8章 薄雾山居（第1页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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或许是经历过两世为人，见惯了人生的种种猥琐和卑微。现在的路远变得心态平和，见到各色人都能平常相处，自有其气度雍容。

就算他一直都不是很喜欢的老刘头，在絮絮叨叨之中也能看到他拳拳地爱女之心。他也不知道这是因为自己的性情的改变，还是因为爱屋及乌。一想到远在米兰咿咿呀呀的女儿，他的心中一阵柔软。这实在是一种很奇怪的情愫，这样的柔情在子豪的身上一直都不曾有过。

总之，在老刘头家里的午饭让路远吃的怡然自得的放松，他甚至很留恋这样的感觉。如果燕子和孩子也在这里，是不是也会其乐融融，有天伦之乐的甜蜜。

想到这里，紫涵俏丽的身影在脑海里闪过。这让他稍许放松的心里又泛出些许的烦恼。

他仿佛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，前后左右似乎有着很多种选择，似乎哪个方向都有普照的阳光。他在这里踌躇彷徨，徘徊不前。他明白自己的问题是想要的太多了，以至于现在难以取舍。或许他现在应该去的不是米兰，而是色达。

可能是中午和老刘头、长城三个人喝的酒有点多。在老刘头一直给燕子留的卧室里迷迷糊糊的睡了一觉。本来下午还想去看看方老师，可是被那久久不能散去的梦魇折磨的他精神疲惫。遂断了这个念头，又怕回家妈妈追问方静和孩子的事，索性晚上也在燕子家喝了碗粥，磨蹭到掌灯时分才回老王庄。

本想第二天就返回京城，吃晚饭的时候路远临时改变了主意，多呆一天再走，明天去县城看看齐县长。时间充裕的话再去板栗加工厂转转。

夏天的清晨很早天就亮了，因为昨天下午睡的有点多。四点多钟路远就醒了，他悄悄起床穿衣服，没有惊动爸爸妈妈。一个人顺着村里的土路向村后的小山走去。

还乡河顺着老王庄蜿蜒而过，仿佛一条玉带包裹着整个村落。清晨的薄雾在河两岸的杨柳树林尖顶处漂浮移动，绿色的枝条和繁茂的绿叶顶盖若隐若现。

还乡河水清澈见底，拳头大小的鹅卵石铺满整个河道。不是有鱼儿跃出水面，再重重地拍打在水面上。偶尔还会有三两只晚上没有找到家的鸭子，在水面无聊地游荡着。路远不由得想到，连鸭子都是要回家的。

清晨的露水挂在嫩草的尖尖处，晶莹剔透。清澈的小水滴挂在叶片的中间，很奇妙地静止，大自然就在这样的状态里保持着平衡。

可能是路远出来的太早，就算最勤劳的农人也还没有下地除草。从村里走到山根处是整个坝子的平地，大多种的玉米。玉米秧子已经长的很高，路远穿行两边密不透风的玉米地。在一条很窄的乡村小路向小山的方向行去。

走了大概一里路的样子，前面豁然开朗。走到小山的跟前，地里的栗树开始多了起来。农人一般在栗树林里种一些低矮的作物，这样栗树可以更多地吸收阳光和通风。毕竟这几年栗子还是很贵的，怎么都比种粮食多卖钱。栗花已经落了，小小的栗蓬在栗花脱落的地方已有嫩绿的尖刺模样。路远托起一支展出来的枝桠，贪婪地吸着栗树本身自带的清香，这一刻仿佛天地都融入到晨起的薄薄雾霭中。

他一鼓作气登上山顶，小山并不高，一鼓作气也不过十几分钟的样子。此时天色已经大亮，从山顶想远处的村里看去，已经有早起的农人推着手推车，带把镰刀或是其它的农具走到自家的田里。也有老农拉着自家的牛找个嫩草多的地方，卷上一颗旱烟，蹲在路边看着老牛吃草。

这样的山水画应该比枫夜画室里的作品更真实，更富有人情味吧！路远不禁内心感叹到。

他不由的陷入另外一种困惑，京城的工厂和北屯的矿业几乎把村里的年轻人都招走了。应该说他凭借自己的能力改变了老王庄多少年来的生活方式。可是这样真的好吗？

如此安静温馨的清晨不好吗？每天粗茶淡饭不好吗？种几亩地不离乡远游守着自己的家不好吗？

他确实改变了很多，而且他知道。很多人的生活，就和他的选择一样，再也回不去了！这个安静的村子因为他另类的出现，充满了铜臭味。确实老王庄的房子是整个新镇最好的，年末赶大集老王庄的年轻人花钱是最豪气的。大年三十晚上的炮仗老王庄也是最响的！

但是那最淳朴的乡亲已然没有了，那憨憨的打招呼的方式也越来越少。以前几道栅栏围起的院墙也已被高高的砖墙取代。人和人之间变得越来越生疏和势力。

虽然他知道，即使没有一个重生的他，老王庄也会和这个世界一样滚滚向前。有些东西是他无力改变也无法左右的。不知道为什么，站在山顶暗自神伤的路远眼角有些湿润，他和这个时代的村庄一样不快乐，又无力拒绝选择。

等他回到家的时候，裤腿都被露水打湿，妈妈本来有很多很多问题要问他，看到自己的儿子恹恹的表情，又都憋回了心里。而是钻进厨房，做了儿子最爱吃的手擀面。

长城来的时候正赶上路妈妈的手擀面出锅，他也老实不客气地盛了一大碗，又加上一勺浓浓的辣子。他和路远两个蹲在院子里的阳台上，秃噜秃噜地很快一大碗面条就见了底。早晨走了一遭就出了一身汗，一大碗面条下肚算是把汗出透了。

在自家简易的淋浴喷头下冲了个凉水澡，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，路远才觉得那种神清气爽又回到了身上。在长出一口气，似乎这样两天来灰暗的心思就能够从体内排解出去。

长城是个很好的助理，在佳琳工作的几年，他也算是距离路远最近的人。即便这样，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理解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年轻人。他见证了路远太多的神奇，也比更多的人知道佳琳集团现在的体量有多大。那是很吓人的一个数字，也是突破他的想象的。他理解不了，也早就放弃了试图去理解。

他和少数路远身边最亲近的人一样，只要选择相信就够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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