暗夜茫茫,就在齐勇静静躺在沙发上抽着烟,凝望窗外的时候;就在秦朗两眼微闭,苦苦思索的时候;就在李谦疯狂地敲击着键盘,搜索朱建国信息的时候,欧阳宇站在办公室的窗前,透过玻璃看向酒吧旁边的小巷,嘴唇紧抿,脸色阴沉。十分钟之前,一辆破旧的电动三轮车,拉着一个鼻青脸肿,昏迷不醒的人,消失在夜色中,不知去向。
“吃早餐啦,别睡了别睡了,李谦,你口水都流出来啦!”田甜拎着一大堆早餐走进了办公室,脸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。她喜欢早起到马路上跑两圈,说是锻炼减肥,其实她一点都不胖,不过减肥是每个女孩终身的事业,不接受任何反驳。
斜倚在椅子上的秦朗睁开眼睛,田甜笑着把一袋早餐递到了他手里,“师兄,赶紧吃吧!趁热!”
秦朗微笑点头。李谦这时候从电脑前抬起头,揉了揉眼睛,用夹子音尖声尖气道,“师兄,赶紧吃吧,趁热!”
“滚!讨厌!不想吃就算了。”田甜满脸红晕地去抢李谦手中的塑料袋,刘黑塔打了一个打哈欠,指着李谦哈哈大笑,“该,让你小子嘴欠,田甜,要不我帮他吃了吧,我饭量大!”
“撑死你算了!”李谦回了刘黑塔一句,随即看到沈冰从门前路过,连忙推开田甜的手,窜出去露出自以为最迷人的微笑道:“冰姐,这么早啊?还没吃早饭吧?这个给你吃!”
沈冰莞尔一笑,“我在家吃过了,谢谢,你吃吧!”
李谦不死心,还想说什么,沈冰又说,“我还要忙尸检报告,先走了!”
看着沈冰翩然离去,李谦叹了口气,回了办公室。
“李谦,找到朱建国了吗?”秦朗边喝豆浆边问。
“唉,找不着啊!这人到底打的什么工啊?黑工啊?”
“那可没准,我听说不少小包工头为了省钱,就不给农民工交保险,结果人家出了事,拿不到几个钱!”刘黑塔有些愤愤不平。
“这个我也听说过,要是朱建国真的打这样的工,那我们就麻烦了,咱本市有上千万人,怎么找啊?”李谦两手一摊,无力地落下。
“田甜,再给朱建国打一遍电话!”秦朗知道这多半是无用功,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,总要试试,毕竟现在朱建国对于案情太重要了。
“还是关机!”田甜叹了口气,把手机塞进口袋。
秦朗皱着眉摸着下巴,在办公室里转来转去。
忽然,他停下脚步,“李谦,交通监控录像你能查吗?”
李谦嘴一撇,“不就黑个监控系统,小case,你说,查哪?什么时间的?”
“新西路与昆明路接头处,那是新西路上的唯一一处摄像头,就查10月1号当晚的录像,核实一下陆志强的说法是不是可靠。”
“OK!”李谦一口吞下小半个包子,手指噼里啪啦敲起了键盘。
一旁的田甜惊讶道,“李谦,你不会是个黑客吧?”
不待李谦说话,刘黑塔接茬道,“人家自称红客,牛逼着呢!”
“啊?红客我听过,很厉害呀!那他怎么?”
“怎么成了警察是吧?说起来呀,他也算个人物,不过被齐队给收服了。”
李谦斜了刘黑塔一眼,“老塔,你能少说两句吗?谁没年轻过,谁的脑子里没漂过拖鞋呀!”
本来田甜就好奇,被李谦这么一说,更想知道了,缠着刘黑塔不放。
刘黑塔那张嘴李谦管不住,最后只能放弃抵抗,干脆把注意力全放到电脑上,假装听不见。
随着刘黑塔的描述,田甜渐渐张大了嘴巴。
李谦从小就是个调皮的孩子,十岁的时候,爸妈离婚,他很想跟着妈妈走,但是妈妈没有抚养能力,只能把他留给爸爸,而爸爸除了让他能吃饱穿暖,按照国家要求接受义务教育,也就不管其他的了。他的学习成绩,爸爸根本顾不上,他只一门心思忙着跑车挣钱,好再娶个老婆。李谦很聪明,但是却不爱学习,他只对电脑感兴趣,尤其是对黑客之类的东西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。到了初二,十四岁的李谦已经成了绝对高手,但也因为逃课太多,被学校开除了。
爸爸找了一个开修车铺的朋友,让李谦跟着学修车。当时跟李谦一起的,还有另外一个学徒,比他大两岁,是个网游成瘾的家伙。一来二去,他知道了李谦的特长,便哄着李谦帮他改游戏账号,没想到李谦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。于是他又动了别的心思,想让李谦像电影电视里那样黑到银行系统里,搞点钱花花。李谦毕竟年龄小,稀里糊涂就干了,关键是还干成了,虽然只弄出了千把块钱。
这下事儿大了,银行报警了,顺藤摸瓜,终于抓到了两个半大孩子。当时抓李谦的就是齐勇。
齐勇发现李谦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,只不过误入歧途罢了,更何况年龄还小。于是他想方设法,消了李谦的不良记录,把他送到了警专上学,后来又费尽心思帮他转正调进了刑警队。上警校的时候,李谦的电脑技术已经出神入化了,还加入了红客联盟,当时在同学当中也算是牛极一时。进了刑警队之后,他这绝活让破案效率得到了质的飞跃,齐勇虽然经常训他,但还是从心里喜欢他的。而对于李谦而言,齐勇更像是爸爸,关心他,指引他,将他带到了正确的路上。
“齐队人真好!”田甜感叹道。
“那可不!绝对的好人!”刘黑塔发自内心地挑起了大拇指。
秦朗对两人的絮絮叨叨直接无视了,案子现在是他唯一关注的东西,齐勇之所以喜欢他,很大程度就是因为这一点,他们两个人在这一点上太像了,典型的惺惺相惜。
李谦重重按了一下回车,“搞定!”
秦朗立即靠了上去,不经意之间,看到李谦厚厚的眼镜片后面,眼角微微泛着湿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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