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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（第2页）

&ldo;一派胡言！一派胡言！你本来就不安分，又想借机胡搅！&rdo;

杨太公顿着拐杖指着林娇背影骂。边上的村人面面相觑，过了一会儿，有个人忽然冒出一句：&ldo;不怕一万就怕万一……&rdo;一边说着，一边匆匆往自家去。有人起头，后面就立刻陆续有人跟着，不顾杨太公的叫嚷怒骂，人很快就散了个gān净。

&ldo;爹……咱们要不要也……&rdo;

杨通宝也犹豫了，看着杨太公吞吞吐吐地问道，却被杨太公怒骂道：&ldo;姓石的老寡妇和这小寡妇都不是好东西，她们的话你也信？这雨不是眼见着要停了？她俩这是存心吓唬折腾人！咱家这么多家当，真要搬，到明早也搬不完！你扶我回去，我就坐家里睁眼等天亮！&rdo;

杨通宝被骂得一声不吭，只好搀着杨太公往自家去。

林娇涉水到了家里时，见整个院子已经被水漫住了。

&ldo;阿武，快走！&rdo;

林娇把蓑衣和斗笠给能武匆忙穿戴起来，抓了能武念念不忘的两只小母ji，忽然想了起来，急忙又跑进自己屋里抱出那个存钱的小瓦罐，然后拉住能武的手开门出去。

雨已经停了，夜空里挂着半轮时隐时现的惨白月，光线黯淡，路又都被水淹没，行进只能靠记忆和林娇手上的那根树枝探路，所以速度很慢。两个人往半月坡去的时候，路上已经十分拥挤。家里有牛车骡车的，车上装满了粮食物件，坐着小孩，小孩怀里还抱着ji鸭。家里没车的，男人扛了东西，女人背着娃赶了牲口走路，乱哄哄一片‐‐原来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，一开始没人愿意撤，自然大家都不动。一旦有人带了头，恐慌的qg绪便会迅速蔓延，唯恐落后了就剩自己倒霉。

林娇拉着能武随人流艰难地前行，从村口到半月坡，不过一二里的路，平时走路十分钟就到，现在却被堵在了桃花溪上的那座拱桥前。溪面骤然加宽，激流汹涌，两段桥面早被水淹没，杨老二家的一头猪在被赶着过桥时，一时踩了个空，转眼就被吞没到溪流里去不见踪影，李氏伤心得扒住桥栏嚎啕大哭不走，后面的人被阻了路骂声不断，场面那叫一个乱。直到快接近半月坡，因地势渐高，地面积水渐少，速度这才快了些。

林娇带着能武跌跌撞撞随人流终于爬到坡顶，见上面平坦些的地儿都已被先来的人占了，眼睛能看得到的地方都是人和牲口，闹哄哄的，四顾看了下，想找个地让能武安顿下来，正好见石寡妇在不远处卸骡车上的东西，忙拉了能武过去。

石寡妇一见林娇就说：&ldo;你来得正好，快帮我看着这些，免得趁乱被人偷了。我赶紧再走一趟，家里还有东西没搬过来！&rdo;

林娇急忙拉住她，见附近还有不少人仿佛也和石寡妇一样的念头，大声喊道：&ldo;大家别回去！东西搬不完的！搬了桌子还有凳！要是没大水，东西都还在家等着。要是发了大水，再回去就危险了！&rdo;

村人犹豫了下，有人嘀咕说：&ldo;我家近，没事，不信就那么巧……&rdo;转身就要下去，石寡妇也忙挣脱开林娇的手，嘴里说：&ldo;我去去就回……&rdo;

正在这时，坡下村口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沉闷而奇异的声音。林娇应声望去，不禁惊呆。见黯淡的月光之下，一片犹如黑cháo般的水迅速地涌了过来，黑cháo所过之处吞没一切，转眼便涌至坡脚，还在坡底的人躲闪不及，惊叫声中被反激而起的làng头纷纷卷坠下水。

&ldo;不好啦，山洪真来了，快上去……&rdo;

有人嘶声力竭地在大声吼叫，坡底夹杂着男人的叫骂声、女人的尖叫声、小孩的哭泣声，还有牲口发出的各种惊恐叫声，人群如蚁般地朝坡顶蜂拥而上，乱成一团。

&ldo;我的娘哎！老嫂子的托梦居然真的！&rdo;石寡妇腿一软，整个人已经瘫坐到了地上，一把扯住林娇的裤腿，&ldo;阿娇，你婆婆死了也做功德，在救大伙的命啊！&rdo;

林娇弯腰正要拖起石寡妇，整个人忽然一僵。

她想起了还关在祠堂里的chun杏。

她本来是打算今晚想办法放她出来的。但是之前一开始只想通知全村人，后来又急着把能武送到安全的地，忙乱之中竟把chun杏完全抛在了脑后，直到现在才想起来。抬头看下去，见坡底村道两边的树已经被水淹得到了树冠。这样的高度，地势低的地方，绝对已经没过了一个成人的头顶，而且水位应该还会有一定程度的增高，而chun杏的一双手还绑着，而且门也反锁……

林娇的心咚咚直跳，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，对着石寡妇说了声&ldo;帮我照看下阿武&rdo;，便大喊着招娣的名字沿着坡地一路跑下去，终于有人指了个方向，林娇看了过去，见招娣正趴在泥地里一动不动，急忙跑了过去，将她一把翻了过来，用力拍她的脸：&ldo;chun杏呢？你放了她没？&rdo;

招娣刚被人用扁担从水里拽上来，刚才扑腾时喝了一肚子的脏水，现在正翻着白眼在喘气，被林娇扇了七八下脸，哇一声哭了出来：&ldo;我，我听人喊要发山洪就跑了，chun杏不知道啊……&rdo;

林娇的心再次下沉。抬眼见杨通宝正一身地呆坐在地上，他老婆陈氏哭天抢地地正顿脚，哭诉钱匣子被水冲走来不及捞，几步到了杨通宝跟前问：&ldo;钥匙呢，关chun杏那屋子的钥匙！&rdo;

杨通宝脸色惨白，看起来惊魂未定，抖抖索索地在身上摸了一圈，说：&ldo;不见了……&rdo;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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