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查过了,金吾卫本就调了一批出去,现在只有一班人在巡察宫禁。”昏暗的小屋里,路德跪在地上,同侧卧着的西泽禀报。西泽闭着眼睛,单手撑着头,他的右眼皮一直在跳动,总觉得有所不妥。
“长公主府那边呢?”西泽抬手,按住了自己一直抽搐的眼皮,冷静的问道。今日确实是最适合动手的日子,宫里的金吾卫被分拨出去,调查长公主府偷盗问题,只有一班金吾卫巡视,能够很轻松绕过。
“依旧没有动静。”路德垂着头,瞥了一旁站着瑟瑟发抖的月华,用西凉话将长公主、武家、张家、镇南王府的情况都禀报了一遍。太平长公主还没有醒,其身边两位高手都在府邸里,至于武家和张家,这段日子里都很安静,没有任何动作。
至于镇南王府,顾枕书早晨被一封信给骗了出去,是西泽的伎俩,用名医的消息将顾枕书拐走,免得顾枕书发现自己的行踪。“还真是怪了,长公主明明只中了一点毒,按道理来说,根本不会昏迷的。”西泽笑着,看向了月华。
月华缩了缩脖子,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。西泽眯起眼睛,他内心有些动摇。可是路德是个心急之人,一直催促西泽,若是此番能成,西泽也能够顺利回到西凉国,还能借此打击中原皇室的气力,有这番作为,西泽回去之后,谁还会质疑西泽的能力。
“主子难道想等到使臣入京,和中原狗皇帝磨蹭吗?”路德心急地说道,若是西凉国大王妃捣乱,这个使臣并非来要回西泽王子的,那西泽王子只能等西凉王去世,才能被送回去了。
那个时候,整个西凉国谁不会怀疑西泽,怀疑他是中原王朝送来的细作,国内的权臣也不会让西泽轻易继位的。到时候,西泽王子的处境就危险了。西泽皱着眉头,也知道,即便自己带人闯进去,也尚且有后路。
若是无法伤到皇帝,便对太后或者武皇后动手,只要能在宫里闹出些动静,再全身而退,他的目的就达到了。刺杀太后,皇帝必然举国哀悼,自己借此继续挑拨皇帝和长公主之间的关系,而刺杀武皇后,便能动摇皇帝与权臣的关系,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。
“走吧。”西泽回头看着月华,笑了笑。月华愣了愣,以为是要自己跟上,不情愿地往前走了几步,却被路德给拦住。“你在我屋里睡下,今夜我可从未离开房间。”西泽鬼魅的笑道,示意月华躺到床上去。
没办法,被西泽用药物控制住的月华,只能垂着头,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衣摆,乖乖地当着西泽和路德的面,解开自己的衣裳,钻进了被窝里,翻身面朝里面躺着。西泽带着路德出门,院子里站着西泽的心腹,包括看着文弱的易也在其中。
这些人都是西泽要带去的人,还有一部分人已经埋伏在皇城根下了,只等西泽的信号,便会涌入皇宫。西泽明确表示过,若是皇帝居住的养居殿没法潜入,便去太后和武皇后宫里,将这两人刺杀。
“你留下。”西泽伸手,抵住了路易斯的胸膛,并看向了自己的屋子里,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,示意路易斯将屋里的月华了结掉。月华知道得太多了,不宜再留下,日后若是旁人问起来,找个精通易容的人假冒便可。
路易斯点了点头,服从西泽的安排。先目送西泽等人翻墙离开,这个院子虽然同镇南王府是连着的,唯一出入口也是通向王府,但在西泽寝殿背后的这堵墙,却是通向一条民居小街,因京都宵禁,入夜后街上空无一人,唯一还开着门的便是西泽掌控的地下赌坊。
西泽会带着人翻墙出去,进入赌坊,通过赌坊内墙离开镇南王府的监视,也能顺利到达皇城脚下,与其他人会合。按照西泽的计划,十几人的小队会绕开巡城武卫的视线,进入皇宫,在确保不会闹出动静的情况下,才会动手,若是情况有变,则会尽早离开。
可是路易了解西泽,知道对方不会空手而归的,若是无法对皇帝动手,即便是牺牲掉几个人,也会取太后和武皇后的性命。这么多人之中,只有路易斯是陪着西泽长大,能够劝住对方,西泽不带路易斯一起,便是不想他影响到自己。
路易斯苦闷地闭上眼睛,片刻后,再睁开时,眼里只有杀意。微微抖动袖子,一把弯月匕首从袖子里滑落,被路易斯握在手里,随后路易斯推开了房门,步步逼近床榻,准备将睡在床上的月华处理掉。
可就在匕首刺下去的一瞬间,被褥被掀开,一只脚踹了出来,踢向路易斯的胸口。路易斯反手挡住,并且牢牢抓住攻向自己的人,想要用匕首了结对方。就在匕首要刺下去的时候,那人一扭身,又踢来一脚,挣开了路易斯的控制,并且与对方拉开了距离。
而那个顶替月华藏在被子里的不是别人,正是路易斯曾经的下属——石榴。“你在这里?那……长公主府那边?”路易斯后退了几步,如果石榴在此,证明长公主府的一切都是障眼法,他们被蒙骗了。
石榴抿着嘴,并没有继续攻向路易斯。两人都清楚,路易斯虽然能够处理掉碍事的石榴,但是需要废一些时间,耽误了这点时间,就来不及给西泽报信了,比起铲除掉祸害,路易斯更担心的是西泽王子的安危。
眼看西泽步步后退,警惕地看着自己,石榴终究不忍心,念及对方救过自己的性命,开口拦了一下。“你来不及的,如果你愿意,我可以带你出城,伪装成已经被我杀死的假象。”石榴见对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,往前跟了两步,继续说道:“他们……不会对王子殿下怎样的,会留他一条性命的。”
“可天大地大,何处有我的容身之所呢?”路易斯摇了摇头,冷笑了一声,道:“如果此次失败,比杀了他还要可怕。还有,你不该继续叫他殿下了,你有新的主子,你可以拥有全新的生活了。”
说着,路易斯已经离开房间,转身用轻功离开。石榴追出去的时候,已经看不见路易斯了,有些沮丧地垂下头,这才转身回屋,将藏在床底下瑟瑟发抖的月华带走。
至于路易斯,他没有去赌坊。现在再去,恐怕西泽等人已经离开,好在他知道汇合的地方,只要脚程够快,他便能够赶在西泽进入皇宫之前,将长公主的计谋拆穿。
就在路易斯穿梭在房屋之上时,一支穿云箭,精准地射中了路易斯的左肩。路易斯一时力不从心,从房檐上滚落,直接落到了大街上。这么精准的箭矢,怕是金吾卫那个名叫重音的少年射出来的。
路易斯赶紧将身子贴着最近的院墙,不知道对方在哪里的他,只能通过这个办法,来尽量避免再次被射中。怪不得石榴会说,自己无法赶到,居然还有此人在埋伏自己。路易斯飞快运作大脑,又张望一番,发现此处距离翠石坊最近,只要进入翠石坊,也能触发机关,提醒西泽王子。
守在远处的八重架着弓,他身边的顾枕书心急如焚,想要快点解决宫外这颗钉子,赶紧入宫护驾。“小世子,此事可急不得。”八重冷哼一声,寻着路易斯移动的轨迹,放出一箭,一箭封喉。
“去收尸,其他人同我入宫。”八重跳下鼓楼,支派五人去将路易斯的尸首收拾了,带着其他人往皇宫赶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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