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得很慢,似乎在思考什么。
傅云英跟着他走了一会儿,忽然意识到他并不是在想心事,而是故意走得慢迁就她的步子,怕她跟不上。
她加快步子跟上他,他却走得更慢了,视线落在她怀里的梅枝上。
&ldo;大人喜欢?&rdo;她试探着举起梅枝,这等于是太子赏的梅花。
霍明锦嘴角扯了下,接过梅枝,往身后随从怀里一扔。
天虽然黑透了,其实时辰还早。两人出了西苑,霍明锦的随从们立刻牵着马迎上前,看到傅云英,愣了一下。
李昌头一个反应过来,找了辆马车过来。
傅云英跟着霍明锦坐进马车里,想起刚到京城的时候也和他共乘一辆马车,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的,她后来睡得很熟,一点都没感觉到。
可能是上辈子小时候认识他的缘故,在他身边她一般不会太拘束。
马车出了紫禁城,霍明锦忽然道:&ldo;詹事府侍读只是兼任,日后我会安排你进六部,刑、吏、户、兵、工、礼,你可有自己中意的?&rdo;
傅云英意会,太子并不是真的赏识她,而是偶然从哪里知道她是霍明锦的人,才费心给她安一个詹事府侍读的名头,以示拉拢之意。她真正要做的事不是陪太子读书。
&ldo;既然要效力大人,但听大人吩咐。&rdo;
她想了想,道。
马车前方挂了灯笼,灯光透过帘子,车厢里光线朦胧,显得有些旖旎,霍明锦不太敢看近在咫尺的她,说:&ldo;我会把你安排进沈介溪的人手底下任职。&rdo;
傅云英错愕,沉吟半晌,&ldo;大人需要我做内应?&rdo;
别小看六部中品级低微的小吏,他们掌管文书,书写公文,虽然因为功名的缘故多年不得升迁,但下达命令的是上官,真正具体执行的却是他们那些不起眼的小吏。
霍明锦皱了皱眉,&ldo;不,你不需要冒险。沈党的人一直想往北镇抚司安插人手,计划顺利的话,他们可能会选中你。&rdo;
傅云英张大眼睛。
那就是双面内应?表面上她是霍明锦赏识的人,被沈党收买,安插到霍明锦身边帮忙传递消息,其实她还是霍明锦的人。
似乎看出她在想什么,霍明锦表情瞬间凝固了一下,有些无奈,低头一笑,道:&ldo;你什么都不用做,好好当差。沈党的人找过去,用不着太提防,我身边早就有沈介溪的人,他抓不到我的把柄。送你去沈党门下,只是障眼法。&rdo;
她用不着管朝中的争斗,只需要按她自己的意愿处事便可。沈党门下出身,又得他另眼相看,还有太子的面子在,身份越复杂,反而越安全,因为谁都不会把矛头对向她。
霍明锦解释了一遍,傅云英听懂了一大半,还有些不解。
这么费心安排,她是安全了,但最后她能帮上他什么呢?
到地方了,霍明锦掀开车帘,目送她下马车,&ldo;你暂时不需要为我冒险,日后会有仰仗你的时候。&rdo;
他这么说,傅云英便没有多问。
下车后,看着门前高挂的红灯笼,她忽然想起一事,转过身,一怔。
马车并没有立刻走,霍明锦一手轻轻扣在车门边沿,撑着车帘不让落下,望着她的背影,见她转身,也露出诧异之色。
&ldo;怎么?&rdo;
沉默了一会儿,他先开口问。
她回过神,道:&ldo;这次北上,四叔特意让我准备了家乡土产等物,却不知该如何送达大人府上……&rdo;
霍明锦笑了一下,&ldo;好,明天我让人过来取。&rdo;
说完,他放下车帘。
李昌等人一扯缰绳,催马转身,簇拥着马车走远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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