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山道:&ldo;这些话贫道当然记得,二十年前你就拿这些话来游说我。&rdo;
陈廷敬说:&ldo;晚生矢志不改,还是想拿这些话来说服您。帝王之家笼络人才,无可厚非。所谓学成文武艺,货与帝王家。读书人进入仕途,正好一展抱负,造福天下苍生!&rdo;
傅山说:&ldo;我不知道在你陈廷敬眼里,阳曲知县戴孟雄算不算读书人。他花钱买了个监生,又花钱捐了个知县。他大肆鼓噪建什么龙亭,对上粉饰太平,对下勒索百姓!&rdo;
陈廷敬道:&ldo;我这次回山西,正是两桩事,一是敦请傅山先生进京应试博学鸿词,二是查访龙亭一事。&rdo;
傅山笑道:&ldo;皇上真是大方,为我这病老之躯,派了个二品大员来!不敢当!&rdo;
陈廷敬说:&ldo;傅山先生,我因为反对建龙亭,已被降为四品官了。&rdo;
傅山心里似有所触,却不动声色,冷眼打量陈廷敬的官服,原来真是四品了。陈廷敬的官声,傅山早有所闻,心里倒是敬重。只是进京一事,关乎名节,断断不可应允了。
五峰观外,戴孟雄见天色已晚,甚是焦急。见珍儿从观里出来,戴孟雄上前问道:&ldo;这位爷,眼看着天快黑了,是否请钦差大人下山歇息?&rdo;
珍儿说:&ldo;戴老爷先回去吧,钦差大人说了,他就把五峰观当行辕,不想住到别的地方去了。&rdo;
戴孟雄心里犯难,却不敢执意劝说,只好先下山去了。
当夜,陈廷敬同傅山相对倾谈,天明方散。
第二日,陈廷敬用罢早餐,准备下山去。傅山送陈廷敬到山门外,说:&ldo;陈大人,咱俩说好了,您如果真能如实查清建龙亭的事,我就随您去京城!&rdo;
陈廷敬笑道:&ldo;请您去京城,这是皇上旨意;查访建龙亭的事,这是我的职责。两码事。&rdo;
傅山道:&ldo;可是我去不去京城,就看您如何查访建龙亭的事。&rdo;
陈廷敬说:&ldo;好吧,一言为定!&rdo;
傅山拱手道:&ldo;绝不食言!&rdo;
陈廷敬下山便去了县衙,戴孟雄要陪他去乡下看龙亭。出了城,陈廷敬撩开轿帘,外面不见一个人影,心里甚是奇怪。
杨乃文紧跟在陈廷敬轿子旁边,老是冲着刘景笑,样子很是讨好。刘景看着有些不耐烦,说:&ldo;杨师爷,你得跟在你们县太爷后边,老跟着我们干什么?&rdo;
杨乃文笑道:&ldo;庸书怕你们找不着路。&rdo;
马明也忍不住了,道:&ldo;你到后面去吧,前面有人带路,多此一举!&rdo;
杨乃文觉着没趣,这才退到后面去了。
刘景这才隔着轿帘悄声儿同陈廷敬说话:&ldo;老爷,那年您去山东,沿路百姓跪迎。这回可好,怎么不见半个人影?&rdo;
陈廷敬掀开轿帘,再看看外面,点头不语。珍儿说:&ldo;那会儿我们老爷见百姓跪道相迎,十分高兴。我真以为您是个昏官哩!&rdo;
陈廷敬笑了起来,说:&ldo;要不是我命大,早被你杀了!&rdo;
珍儿笑道:&ldo;我就知道您会记恨一辈子的,人家死心塌地地跟着您,就是来赎罪啊!&rdo;说得陈廷敬哈哈大笑。
走了老半日,仍不见半个人影。陈廷敬越发觉着蹊跷,便吩咐道:&ldo;鸣锣!&rdo;
大伙儿都觉得奇怪,不知老爷打的什么主意。刘景说:&ldo;老爷,一个人都没有,用不着鸣锣开道啊!再说了,老爷您也不喜欢张扬。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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