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辞的手被她握着,攥紧了拳。她发觉自己是危险的,这个晚上陈若安带着哈气讲出的所有要求,她没有斩钉截铁拒绝的底气。
&ldo;说多久?&rdo;她问,&ldo;我晚上……还有约。&rdo;
&ldo;五分钟行吗?&rdo;陈若安央求道,&ldo;我说快点。&rdo;
宋辞好像思考了一会儿,然后点头了,缓慢地点头,咬着自己的舌尖。
陈若安好像终于放下心来,她开口了,却是缓缓地说,没有急切的感觉:&ldo;我这几个月工作比上半年还要忙,甚至是我没想到的程度。
&ldo;但是还好,熬一熬也就过去了。静下来之后我一直想你走的那天说的话,我懂你想说什么:你不想耽误我,你不想无疾而终,你不想自己抱憾死去。宋辞,遇到你之前我好像没什么过不去的坎‐‐
&ldo;但这次好像真的过不去了。&rdo;
夜晚对她而言太过漫长,不敢回家的人不只是宋辞自己。她做好了把一生都交给研究所的打算,可如果老天给她一段不一样的旅程,她有什么理由不去珍惜呢?
周围突然变暗了,这条街的路灯一到凌晨就自己暗下来。
&ldo;宋辞,我可能没时间给你讲那几天了,总之我过得很不好。我出生以来好像还没这么不好过,我很想怪你,但我每次走上那个天台的时候,我就理解你了
&ldo;我去了趟苏俄,我的一个朋友是研究科勒托的专家,你的病不是没有办法的‐‐&rdo;
听到这里,宋辞的表情突然就变了,泪眼婆娑中显露出惊讶,甚至是惶恐。她立刻想要说些什么,这次换陈若安打断她。
&ldo;等会儿,听我说完……
&ldo;反正一切事都会有代价,选择治疗可能就要放弃很多‐‐一些我知道你不愿放弃、我也不想看你放弃的东西。所以我没说太多,我只告诉她说给我们点时间。
&ldo;宋辞,我做这些,只是想让你多一个选择。&rdo;
宋辞的泪水盈满眼眶,她低下头去,泪珠就直直地落在地上。
她遇到的所有人似乎都在为她的结局而伤悲,善良些的会去安慰她,会说&ldo;轻于鸿毛重于泰山&rdo;。而陈若安带来的竟然是生的希望‐‐我只是想让你也能有所选择。
她不敢再看陈若安的双眼了,已经被工作填满的日子里陈若安尚能去想这些,她为自己的所为感到惭愧,她甚至为陈若安这样赤诚的爱感到不值。
&ldo;别哭,你这样搞得我也想哭,一抽一抽地说话又慢了。&rdo;陈若安帮她擦泪,还像以前一样逗她。
&ldo;说真的,我本来没想过自己会活成这样,&rdo;她有些自嘲地笑了笑,重新牵起宋辞的手来,&ldo;我从前觉得生命中有个人能随便左右自己的喜怒哀乐是一种悲哀,现在才发现这是一种幸福、一种好运。我一直以来在最方正的跑道上跑,到头来才发现自己追寻的竟然就是那一小点偏离航道。
&ldo;宋辞,我真不想逼你,但我最不懂怎么拐弯抹角地驯服人心了。所以我想了个好办法……&rdo;
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来,找到一张照片,那是她在单位的床,床头上一排一排地贴着很多条形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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