孟长青觉得&ldo;吕仙朝&rdo;这三个字要是说出来估计要吓着姜姚,他想了会儿,忽然笑了,对着姜姚道:&ldo;那人叫吕来福,从前长白宗修道,犯了点错,被师父赶下山了。&rdo;
姜姚忽然一把抓住了孟长青,诧异道:&ldo;道长,我以前养过一条狗!就叫来福!&rdo;
孟长青看着姜姚认真的模样终于笑了下,过了一会儿,却又止住了笑,对着姜姚低低道:&ldo;他那名字是他出生时他爹给取的,意思是希望他这一生福气多来,没病没灾,后来他家里出了点事,这名字便没有再用了。你直接喊他吕道长就好。&rdo;
姜姚有些愣,又回头看了眼吕仙朝,那人坐在桌子前啃那俩烧饼,不时喝两口粥。
孟长青没说话,也顺着姜姚的视线望向吕仙朝,窗户开了一半,流金的晨光打进来,正好落在吕仙朝的背上,吕仙朝埋着头吃喝,右手两指漫不经心地敲着桌案,似乎是在算计着什么,过了半晌,他又仿佛是察觉到什么,忽然抬头看向孟长青与姜姚,发现这两人莫名其妙盯着自己,轻轻笑开了。
那真不像是个恶贯满盈的邪修,倒像个不学无术的浪荡子,吃饱了撑着便到处找热闹看。
孟长青收回了视线,拍了下姜姚的肩,低声道:&ldo;他没针对你,他逗你呢,别怕。&rdo;
姜姚看着吕仙朝那副轻浮又不着调的样子,过了许久,终于点了下头。
李道玄是午后回来的。
孟长青一直记得自己答应李道玄要跟他回玄武的事,也觉得李道玄不会太为难吕仙朝,但毕竟吕仙朝名声摆在那儿,李道玄究竟会拿吕仙朝怎么样,他心中也没底。如今他都要回玄武了,临走之前,他还是决定壮着胆子问问李道玄。
他刚一推门进去,李道玄微微一顿,回头看他。
孟长青低声讪讪道:&ldo;师父我有些话想同您说。&rdo;
李道玄看着他,心头莫名一跳,不着痕迹地轻掩了道袍袖子,许久才道:&ldo;坐吧。&rdo;
孟长青忽然捞起衣摆对着李道玄跪下了。
李道玄望着他,没有动作也没开口说话。
李道玄听孟长青说了一会儿,发现不是他想的那样,不自觉地又是一顿,他看了孟长青一眼,一下子收了心神,终于道:&ldo;我会封吕仙朝的修为,他既然是长白弟子,自然交付给长白处置。&rdo;
孟长青有些错愕,交付给长白?就吕仙朝干的那些事,长白宗那群人怕不是要把吕仙朝千刀万剐。他忙道:&ldo;师父,我,我跟您说实话。&rdo;
&ldo;实话?&rdo;
&ldo;对,吕仙朝当年确实是被人所害,他当时并无意识,屠了长白也是受别人的术法影响,后来他叛出长白,与修士一战……&rdo;
孟长青怕李道玄真的把吕仙朝交到长白宗,他把尽量把自己能说清楚的都说清楚,有些地方怕说不清楚,着重多说了两三遍,勉强把事情说清楚了。这些事真的过去太久了,久到他再提起来也能如此平静了。
最终,他对着李道玄低声道,&ldo;师父,吕仙朝有罪,可他走到今日并非他本意,若非吴聆,他不至于落到这地步。吕仙朝这辈子小恶做了许多,却绝称不上是十恶不赦,求您饶过他一命,若是您将他交给长白,吕仙朝必死无疑。&rdo;
李道玄听完了,忽然极轻地皱了下眉,思索了一阵子,问他,&ldo;你所说的,句句属实?&rdo;
&ldo;弟子起誓,句句属实!&rdo;
李道玄望着他,&ldo;那你当年是怎么回事?&rdo;
孟长青跪在地上忽然没了声音,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李道玄,正好对上其视线,他完全没想到李道玄会问这么一句,半晌才低声道:&ldo;师父,我……&rdo;话到嘴边,才知道说别人的事跟说自己的事确实不一样,有些话当年玄武碑前没能说出口,莫名地再难说出口了,甚至一经提起都不知道从何说起。
李道玄看着他,&ldo;不想说吗?&rdo;
&ldo;没有!&rdo;孟长青低着头,半晌才道,&ldo;我当年……&rdo;他莫名又没了声音,过了会儿,不自觉地攥紧了手。
李道玄看着他有些发白的脸色,忽然低声道:&ldo;算了。&rdo;
孟长青一顿,下意识抬头看他。
李道玄想起南乡子那番话,低声道:&ldo;算了。过去的事,别再提了。&rdo;
孟长青莫名怔松,大约是李道玄的面色与声音都很温和,他竟是有种错觉,仿佛什么都没发生,一切从来都是如此,过了一会儿,他才回过神,低声问道:&ldo;那吕仙朝?&rdo;
&ldo;错了就是错了,无论是出于什么缘由,&rdo;李道玄停了一阵子,继续道:&ldo;我会封去他的修为,如若他今后能不再犯,且终生不踏入人间一步,玄武可以不再插手有关他的事,至于其他宗门,玄武也不会干涉。&rdo;
孟长青听完了,心中生出惊喜,他知道李道玄对吕仙朝从始至终只有杀意,李道玄能说出这番话,已经是比他预料之中的好了太多,他忙道:&ldo;谢师父!&rdo;他又道:&ldo;师父,能让他去太白城吗?&rdo;
李道玄似乎思索了下,轻点了下头,又问孟长青,&ldo;你东西收拾好了?&rdo;
&ldo;收拾好了。&rdo;孟长青忙点头,&ldo;多谢师父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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