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,在小小不远处站着一袭身影,身着墨黑男装,一大片刘海垂下,遮住一大半的脸庞。那双清冷却美丽的眸子望了眼被女人簇拥着的东方瑾,头一偏,也面无表情地走开,往着和小小相反的方向消失……
小小在巷子间穿梭着。长长的巷子,由一片片的青石板铺砌的。此刻没什么人影,只有在小巷尽头蹲着一个小男孩,四五岁,状似很认真地研究着什么,时而皱皱眉,时而深有体会地点点头。滑嫩白皙的脸庞好似能掐出水来。斜长的凤眸闪烁着,睫毛长长的,随着表情的变换眨着,小小唇儿粉嫩粉嫩,好生可爱。
小小轻轻勾了勾嘴角,见到这小男孩可爱的模样,心情竟变得舒畅了些许。小孩子的纯净容易感染人。
“你在做什么?”小小轻柔地说着,在他身后站定,眼神也不禁朝着他研究的方向望去。
那小男孩抬起头,凤眸不动声色从上到下细细打量着小小半晌后,继续低下头无视她。
小小有丝愕然,他竟然无视她?那神态好拽,跟六年前的某人一模一样!
一模一样?小小再次仔细打量着那小男孩,那模样,那轮廓,那表情,像极了东方璇,尤其那双闪亮的凤眸,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
小小心里猛然被什么狠狠敲击了一下,只是呆呆地望着那小男孩,一时竟没有言语。
那玄衣小男孩把视线从墙角的两只蚂蚁移开,侧眼瞟着小小,双手抱胸,无奈又自恋地点头说道:“虽然我知道我很帅,但是你这么赤-裸-裸毫无顾忌的眼神,会让我很受困扰的!师傅说过,自古红颜皆祸水,越是漂亮的女人越要敬而远之。我娘就创造了很多例子!哎,你还是不要和我说话了,你和我娘是属于同一个级别的!”
小小那清澈的翦眸闪过一丝的惊讶,浅浅一笑,伸手敲了敲那小男孩的头顶,“小子,我是男的!”
那小男孩嫌恶地偏过头躲过小小的魔爪,显然这个动作太侮辱他了。拽拽的眼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前前后后仔细观察了好一阵,然后很了然地说,“你要是男的,那我从今天起就不做男的了!”仿佛眼前这个女人要是真是男人的话多丢了他的脸,是在看不起他的智商吗!
小小不由得暗自好笑,也颇为赞赏这机灵的,人小鬼大的小男孩,一眼便能识破她是女儿之身,实非不易。若不是刚才一路上那些西番少女投射过来的暧昧眼神,此刻她真要怀疑自己女扮男装的装束是否真的那么滑稽,连个小孩子都骗不过。也许是他酷似东方璇的长相让小小多了份好奇,也许是他一语惊人的谈吐勾起了小小的某些回忆,促使小小想更多地了解他。因为曾经的自己,也是这么刁钻言语不饶人。
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那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,小小轻轻挑眉,调皮地撩起衣摆,也蹲下身,很友好地问。
“那你叫什么名字?”小男孩侧头见小小竟然蹲在他旁边,不由稍稍给了个好脸色。
“我叫宫小小!”小小也不隐瞒,也没必要对一个小孩子隐瞒,除却这双眼睛太像东方璇的比较讨厌外,她还是蛮喜欢这个机灵的小鬼的,比她小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,甚为亲切。
“哦!”小男孩点点头,闪亮的凤眸微微往右上角瞧,似乎在回想什么,又再次点点头,嘴角微翘。
小小等待了半晌也没见那小男孩告诉她名字,不由得催促道:“我名字都告诉你了,你还没告诉我呢!”
那小男孩头一偏,歪着脑袋,略微无辜地道,“我有说你告诉我名字我就告诉你吗?”男孩嘴角眼里却满是得意的笑。
小小顿时哑然,这是她九岁之前玩的伎俩,现在竟然被一四五岁小男孩反摆一道,终日捕蛇者反被蛇咬。当下也不恼,但还装作很不屑地骂了句,“小鬼!”
“我不是小鬼!”那小男孩愤怒地瞪着小小,好象她刚才说了什么不可原谅的话!他才不是小鬼!
“你就是小鬼!又没有名字,不是小鬼是什么?”小小看到这小鬼终于露出情绪,不由得得意地继续反击,这样才像个小孩子嘛!没事干嘛装得那么深沉。
“哼,你可以叫我公子,但不可以叫我小鬼,听到没有!”那小男孩叉着腰恶狠狠地吼着小小,恍若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大他十几岁的人,而是一个可以被他欺负的可怜小女孩。
小小好笑地看着他这模样,脸上依旧是一副得意的表情,对付小孩子,你越得意他就越恼的,她很擅长此道。
不过,这小鬼,还真是跟东方璇那烂脾气一模一样,连哼气的表情都如出一辙。难道真和东方璇有牵扯?当下伸手摸了摸男孩那如缎般丝滑的黑发,柔柔地问:“你爹娘呢?怎么放你一个人在这?万一有坏人把你抓走了怎么办?”小小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,可是让小男孩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?
见到小小柔和了下来,那小男孩也聪明地顺势下了台阶,“我让我娘去见我爹了。”边说边优雅地拣起地上的小树枝,一把定在墙角一只蚂蚁身上,不以为意地说着。只见蚂蚁再不能往前走动半分,灵活的四肢也瞬间静止不动,让后面那只断了一腿的小蚂蚁抢先到达食物面前。原来是两只蚂蚁在抢食物呢。
“那你怎么不去?”小小眸底闪过一抹深深的讶异,这是……点穴?动物点穴?这么小的蚂蚁?这么小的孩子?简直不可思议!她明白,他是用实际行动告诉她,他可不是谁都能欺负得了的。从侧面也可看出这个小男孩心地还是很善良的,为着他心目中的正义,他觉得有必要扶持弱者一把。
“我去见他?”小男孩挑起好看的眉毛,拽拽的模样再次显露,鼻子重重一哼,“哼,等那男人自己来见我吧!”
“……”若不是这几年练得性子淡了点,小小的脸部怕早已抽筋了。好个狂妄的小子!真不知到底是谁家的孩子。
“好了,我要走了,就此告别吧!”小男孩站起身,优雅地弹了弹衣上的褶皱,对小小微笑了一个,却没有立即走开,而是看着小小。
小小望着站起来才与自己蹲下的视线平齐的小男孩半晌,也站起身,和蔼地说,“好,小公子,下次我可要知道你的名字哦。不然就一辈子叫你小鬼!见一次叫一次!记住,我是……”
“宫小小嘛,我知道。公子就公子,去掉那个小字,你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叫小小就算了,别把我也看小了!走吧,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后会有期,恕不远送!”小男孩拱手作了个揖,对着小小俏皮地眨了下眼。
小小哑然失笑,这小模样做这动作竟不显得滑稽,倒是可爱得很,“一言为定!后会有期哦!”
小小转身走了,又不自觉暗暗笑了一个,摇摇头。真个机灵聪明的孩子,明明希望她先走离开这儿,却说自己要走了,这话说得可真高深,小小年纪便有这般城府,想必后面是有高人在调教着呢。既然有人要来接他,那她就安心先走吧。这个小男孩,长大后必定非凡啊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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