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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5章 穆旦(第2页)

这一天终于到了,于玏想。他举重若轻地甩掉陈叙的手,恢复了冷漠和平静。他说:“出去。”

不要停留,不要回头。走了就别回来。

+++

最后一科考完出来,陈叙感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。他拉上外套拉链,打开天气预报看看,发现温度降了很多。他翻了一页,手机显示榆杉正在下雪。

雪。他心里一阵波动,这几天埋头复习,对学习以外的事习惯性地漠不关心,此刻所有感觉全面复苏。

陈叙在篮球队里问现在有没有人打球,回应的人寥寥,大多数人都考完试,不是忙着收拾东西回家,就是准备出去玩耍。陈叙于是自己去球场。

他并不是因为很久没有打球所以想打,只是想做点什么转移注意,然而失去目标的大脑胡思乱想,拿着球走过只剩枯枝的树下,想念叶子落尽之前一起踩过落叶的人。等到了球场,他在篮筐下投空篮,却忍不住频频看向场外一处,于玏以前总在那里等他,拿着水,守着陈叙的包和衣服。

手边的球在篮板一角反弹,飞向远处,陈叙还没转身,球已经又飞了回来,不沾板就进了筐。

陈叙接住球,回头却看见丁伊白,他下意识想要走开,丁伊白说:“你真在这。”“嗯。”陈叙说。

他们在球场边上的凳子上坐下,漫无目的地聊天,聊刚刚考试的卷子,老师提过的重点有多少没考;聊最喜欢的球星;聊游戏、还聊家乡的天气,以及什么时候回去。他们之间其实一直都有话说,只是今天的对话怎么看都很生硬。

“今天怎么想到出来打球了。”陈叙不想把这份生硬继续下去了。

“其实没想打,”丁伊白说,“考完试看到你在群里发的消息,没其他人来,我想你多半也不会来了。刚刚经过,还是打算过来看看。”

陈叙说:“我也是闲着没事。”

“这半个月你都是一个人。”丁伊白缓缓地说。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期待着一些什么,他刚刚说了那么多话都是在绕圈子。

“我分手了。”陈叙说。

“你提的?”

“没有人提。”陈叙说。于玏不要他了。

“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不太好,但是……”丁伊白轻轻吸了一口气,说,“如果你觉得孤单,我希望你第一个想到的是我。”

陈叙抬起手,在丁伊白肩膀上悬空。丁伊白的心脏顿时收紧。

然而陈叙的手没有落下来,他把手收回去,说:“谢谢你。但是我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办。忘记、放下之类的,我还没有想过。”忘掉什么或者放下什么,这么短的时间,他只想暂时维持现状,顺其自然。

“你和于玏不合适。”丁伊白说,“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才这么说。”

“是么,”陈叙说,“合适就不会分手了。”

“你们的关系就像走钢丝,等你掉下来摔伤摔残废了,你会恨他一辈子。”丁伊白说。

“听着像那么回事,”陈叙摊开自己的手掌,“白大师,别算姻缘了,算个事业吧。你算事业准不准?如果我去参军,以后的人生会不会节节高升?”

“你要参军?”丁伊白吓了一跳。

“嗯,有这个想法,政策挺不错的。”陈叙说,“我不想待在这里了。”

“你现在只是触景伤情。”丁伊白说,“很快放寒假了,等你回家待一个多月再来,就不会这么想了。”

“你不知道,”陈叙说,“我和于玏认识得早。回家?我家里全是他,全部都是。这里也是。”榆杉是,溯溪是,良城也是。

“你刚刚还说,不想放下他。”丁伊白说。

“可是我难受啊,”陈叙说,“有什么办法?我要生活啊。我没什么高尚人格,也没什么伟大抱负,坎过不去我就不过了,撑不住我就跑,我现在只想心里舒坦一点,其他的已经顾不上了。”

“交给我吧,”丁伊白说,“我会陪着你,直到你开心起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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