兰兮连忙站了起来。
“你背的怎么样了?”夫子阴沉着脸瞪着他,虽然语气平静,但是随时会有一场暴风雨。
兰兮明白,夫子是要查问《逍遥游》了,恭恭敬敬回答:“回夫子,学生已经背过了。”虽然今天没来及看,但是这篇文章小时候在宫里也是学过的,早就烂熟于心了。
周围一片嘘声,这小丫头第一天来,恐怕字都不认识吧,竟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背过了,夫子最恨人不懂装懂了,看夫子怎么收拾你吧。
夫子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的,果然这些小姑娘,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,明明一直在玩砚台,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撒谎。好吧,既然敢糊弄我,就不要怪我揭穿你了。
瞪了连翘一眼,连翘连忙将书递给过去,看着夫子手上的戒尺,她只觉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。
夫子接过书,并不打开,随意提问道:“北冥有鱼,其名为鲲。鲲之大,不知其几千里也,下一句?”
“化而为鸟,其名为鹏。鹏之背,不知其几千里也”。看老先生依然冷着脸,看着她不说话,兰兮不敢停,继续背诵:“怒而飞,其翼若垂天之云……”口齿清晰,抑扬顿挫。
满屋学子一脸佩服的看着兰兮,这小姑娘,厉害啊。
老夫子更是意外,他在上面比其他人看的都清楚,小姑娘来了以后先是和连翘说悄悄话,然后一直鼓捣砚台,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课,没想到却背的无比流畅,句读准确,声音清脆娓娓动听,实在是不可思议。
“何为大年,何为小年?”
“朝菌不知晦朔,蟪蛄不知春秋,此小年也。楚之南有冥灵者,以五百岁为春,五百岁为秋;上古有大椿者,以八千岁为春,八千岁为秋,此大年也。”
……
夫子不死心几次提问,兰兮均对答如流,这才确信,这篇《逍遥游》,兰兮早已倒背如流。赞许的看了兰兮一眼,满意的缕缕胡子:“不错,不错,快坐下。”
兰兮对老先生福身道谢,婉婉落座。老先生更加满意,原以为又是个不学无术的野丫头,没想到是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。
“兰兮,你太棒了,简直是个天才。”等夫子离开后,连翘一脸佩服的赞叹。
后面一个十三四十的少年附和道:“这篇《逍遥游》我背了三天才磕磕绊绊的背下来,根本不懂说的是什么。夫子一变换顺序提问我就答不上来了,你不仅背的流畅还能对答如流,太厉害了。”
“是啊,夫子本来阴沉着脸,要给你下马威的,你竟然做的这么好,竟然让夫子挑不出一点错来。”
众人大多都是四肢发达,不愿意动脑子的,从第一天来上学,就被夫子来了个下马威好好敲打一番,之后更是隔三差五的被训斥,见到夫子就像老鼠见了猫。没想到兰兮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,在夫子面前不卑不亢,应对自如,简直是他们眼里的英雄,佩服的要五体投地。
兰兮笑而不语,心里明白,自己哪里是天才,只是幼承闺训,开蒙的早而已。她从会拿筷子的时候,就会拿笔了,虽然有两年没学了,但是小时候学的东西都渗入骨子里了,如今学起来自然容易的很。
但是毕竟只是小姑娘,这些年一直被嫌弃被欺负,活的战战兢兢的,如今有人夸赞,心里还是美滋滋的。
在皇宫也不是没被夫子表扬过,只是宫里师傅只教自己一个学生,现在这里有这么多的小伙伴一起说说笑笑,好像感觉挺不错的。
不出半日,庄子里的人都知道,学堂新来了一个天才少女。
这话自然也传到了曹公子耳朵了。曹公子原本想让她去学堂被老夫子严加管束,吃点苦头,磨磨性子,没想到这丫头却征服了夫子,得到一致称赞,这怎么和他想象的不一样?
曹公子知道,读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,哪怕真的是世所罕见的天才,也要一步一步来,不可能有人第一天入学堂就能够熟读诗书。联想到之前曹小姐,以及连翘,小雪,胖妞等人的“杰作”,心里渐渐有了答案。八成是夫子不愿意教授小姑娘,才故意放水。也是,他尚且被兰兮害的蛰了满头的包,何况夫子一把年纪了,肯定不想折腾。
虽然心疼老夫子那把胡子,但是这小丫头年纪太小,又太容易闯祸,除了学堂,也实在没有更合适的去处了。如果让她继续跟着胖妞乱跑,不等他报这被蛰之仇,很快又会生出新的祸事。
晚饭后,曹公子亲自去找夫子,言辞恳切:“夫子,兰兮这丫头给您老添麻烦了。只是我打算将她给云芝贴身使唤,还望您要多多费心,严加管教才是。”
曹兰芝是曹公子的妹妹,性子跳脱,活泼伶俐,根本在书桌前坐不住。夫子打也不是,罚也不是,只好想方设法哄着,才算每天勉强能学上半个时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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