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溪语流年(..)”!
小木匠的手艺是跟他爹学的,他爹就是干了一辈子的老木匠。
小木匠学了会桌椅板凳,各式家俱的制作。
后来,他爹就不教了,因为他爹就会这么多,连压箱底的技术都教给他。
小木匠话很少,没事就琢磨,自己也做出一些新玩意,有的东西连他爹也不认识。过段日子,小木匠又在家俱上琢磨雕刻。还别说,他雕的福如东海,喜上眉稍,还有花花草草就像真的一样,特别是那个喜鹊的眼睛最有神。
有人说,灵气是天生的,小木匠就是这种人,家俱都能被他做活。
他想出去学点雕刻,可他知道父母连他上初三的学费都凑不齐,否则,又怎么让他学手艺呢?
他什么都没说,只是把这个想法,埋在心里。
他对于自己的每件家俱都倾注心血,一丝不苟。仿佛就是在做艺术品,件件都有灵魂,不像他爹,就是一辈子操作工。
几年后,小木匠地名气就远近皆知了,远胜他爹一大截。
不过,来打家俱的人还是日渐减少。因为大家都去买家俱,有的打壁橱,还有整体衣柜……等等。
小木匠生意惨淡,但是,贤惠的妻子,从未说过他半句不是。总是安慰他,这日子吃饱穿暖的,不是很好吗?
小木匠还是出去了,因为他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,长一双闪着灵气的大眼睛。
小木匠与老乡一起去北京做木工,他很节省,寄回家的钱也是同乡中最多的一个。他有一个塑料桶,这个桶又洗脸又洗脚,又装水洗菜。(请不要笑,这就是真的)
后来,小木匠时常觉得自己身上疼,起初他并不在意。因为小时候有次肚子疼的满地打滚,后来,他上个厕所,肚子立刻不疼了,他以为这次也是。
可惜,这次他没那么幸运。
他不想去看病,因为自己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,他觉得难为情;还有更重要的,看病太贵了,回老家便宜。
刚开始,还能硬撑着,后来他就吃止疼药,还是不行。只有让豆大的汗珠一次又一次因疼痛而浸透衣衫,他才回到家乡。
只是又黑又瘦了,非常虚弱。去镇上医院,老医生面色凝重,让他去大医院,说他有癌症倾向!
结果证实,老医生判断是对的。他是骨癌,最多还有三个月生命!
这一次他不听任何人劝,再也没去医院花过一分钱。
其实,那年他还不到三十岁,当然不想失去生命。
自那以后的每个夜晚,待妻儿睡下之后,他总是独自叹息,默默流泪。除了对生命无限留恋之外,还有对妻儿未来生活的深深担忧,孩子还这么小,以后怎么办?
以前想过,老了要雕刻好多好多脑海中美好的作品,留给儿子孙子看,然而他现在连拿雕刻刀的力气也没有了……
有人说,一年之中,只有十二月份离开的人最多。因为那是年底了,该留的留,该走的走。
的确,小木匠离开的时间就是那年十二月……
我猜,天上神仙,一定是看上他精湛的手艺,否则不会叫他去的。
我未能有幸亲眼见过他本人,只是见过他做的家俱,那喜鹊的眼睛,就是有神,闪耀灵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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