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王昭君来到北雪已有几个月,从最初的忐忑,到如今的熟悉,她发现以前完全错误的理解了这里。以前她所认为的北域,跟和格林哈格聊起的差不多,似乎这里遍地都是未开化的野蛮人。
而她居住了这么久,了解了这里人。才发现在东陆人眼中的“野蛮”,不过是生活方式的原始。北雪都虽然是一座城市,却没有东陆的城市那样复杂。
东陆的城市有长长的街道,到处都是酒肆、茶馆、青楼、戏院……直至深夜也停不下喧闹,人住在哪里,好似时时刻刻都得与这个世界打交道。而北雪却安静得许多,只有少数的商人们会贩卖东西到这里,与人们互相交换物品,只有举行晚会的时候会很热闹。
这里的人生活很有规律,新的一天到来时城门会早早的打开,有牧羊人赶着牛羊出到大草原,有渔民背着渔网去蓝镜湖打渔,有人不放牧不打渔,而是骑一匹自己的马挽着弓箭,出到大草原外面寻找猎物。女人们则多在家织衣服、看孩子,也常有出去放牧打渔的。
各种各样的劳动方式,养活了北雪都两百万的人,而这些原始的生活方式下,人们极少有利益冲突,所以心思都很单纯。而所谓民风彪悍,也正是单纯的表现,当人们有矛盾之时,并不会想着日后怎么报复,而是先打一架,谁对谁错看拳头。这样的方式虽然暴力,却也很容易化解矛盾,打架后不论输赢,都很少日后还在心中怨恨。
王昭君来到这个文化与东陆有着极大差异的地方,感觉一下子就解放了,她不再受礼俗的束缚,可以随心所欲做自己的事。她发现自己也挺喜欢这个地方的,可以活得很轻松。
而王昭君最喜欢的,莫过于这个地方人与人之间的划分没有太过明显。在东陆,人与人之间打交道是很讲究地位的,因为那里的人喜欢通过显摆地位,得到一丝满足感。这些东西在北雪都极少见,王昭君经常看见格林哈格与奴隶身份的伴当在草原上骑马玩乐,看见大君与士兵在账外畅饮。
当然并不代表皇族和奴隶可以平起平坐,人民还是会十分尊敬皇族,见到王昭君会恭敬问候她。王昭君发现很多人都称呼她为雪女,他向格林哈格询问过为什么这样称呼。
“雪女是北雪都的守护者,我阿祖母就是雪女。”格林哈格有点失落的回答,“阿祖母在雪山中呆了大半辈子,有人说她不能再继续守护了,所以选中了你。”
“我又没有什么能力,不知如何守护北雪都。”王昭君实话实说,“我连墙都不会爬。”
格林哈格道:“等巡查回来,我们就进大雪山见阿祖母,她会告诉你真相。”
王昭君发现格林哈格其实也不懂,就不再过问。不过说到巡查,她便觉得很新鲜。据说这是北域的一个礼俗,当皇子与外族联婚时,会带着联姻的公主逐一访问北域的大部落,以得到认可与祝福。她也知道自己不是真的要和格林哈格结婚,这只是一个仪式一样的过程,也是对他这个公主和东陆的尊重。格林哈格特意教王昭君骑马,就是为了此次出行。
王昭君觉得老是呆在北雪都挺无聊的,期盼了好久能一睹大草原的风采。
可她真正出行时,就后悔了。去到第一个部落就用了五天的路程,头一天王昭君还觉得好,骑着白马飞驰,看着一望无际的绿色草地,心情不禁愉悦了许多。而第二第三天时,她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,本来只用三天的路程,因为她不胜骑马,足足用了五天才到目的地。
队伍一共有一百多人,举着狼旗在草原中奔行,沿途的牧民看到了这杆大旗,都会朝它跪拜,表示尊敬和忠臣。
北域的人都知道,曾经的大草原混乱不堪,各部族为了草地水源相互攻伐,又有东陆军队来犯。后来伟大的英雄孛儿只斤·铁木真统一各部,赶走了东陆人,重新建立了秩序,才让现在草原上的所有人都能安稳的生活。
起初王昭君不知道孛儿只斤·铁木真是谁,可当她听到“成吉思汗”的尊号时,立即恍然大悟,原来是那个让东陆人都敬佩无比的草原皇帝。
巡查的方式很简单,第一天是与部落中与首领见面,听首领汇报部落的种种事宜;第二天由首领带着去参观牧场,有时候还会打猎;第三天是与部落中的人见面,晚上再与部众载歌载舞。每到一个部落都会停留几天,一般都是上述流程,有时候也会有一点改改变。
去到两三个部落后,王昭君适应了这样奔走的生活,终于开始了如最初所想那样,一边巡查一边玩。格林哈格也发现了,自从王昭君开始巡查后,性格变了不少,有时候活泼大方,但又有着东陆的端庄贤淑,广泛得到部落居民的爱戴。
他一时间分不清楚到底那个忧郁的她还是真的她,还是现在这个,不过他也没有太纠结。不论哪个才是真的王昭君,也都挺好的。那样的女孩,只要是男人看上一眼,都会愿意奋不顾身去守护的。
当变故发生的时候,王昭君才真的知道,这片草原,并没有表面那样平和。也是经历了那件事,才让她坦然接受了命运的安排,放下曾经的一切,成为雪之灵女。
此时巡查的队伍已经在草原上奔波了三个多月,访问了十多个部族,正赶去最偏远的浩原部。路程有八天,到了第五天的晚上,王昭君听到帐篷外有喧嚣声。她走出去的时候,格林哈格也刚好从帐篷出来。
人群让开一条路,王昭君跟着格林哈格进到中间,发现那里躺着一头壮硕的毛发如雪的狼。白狼肚子很大,脖子上中了一箭,现在已经奄奄一息。两个年轻的士兵跪在狼旁边,其中一个左脸红肿,应该是刚被扇了巴掌。王昭君大致明白了,是这两个人去猎杀了这头狼,回来后遭到了谴责,正跪下来认错。
射杀了狼,为什么有错呢?
王昭君不明白,不过她看见格林哈格紧张的神情时,明白了这并非小事。他下去翻看了那头狼的尸体,忽然全身颤抖着,站起来低声说道:“真的是‘哈玛’。”
“世子,我们现在该怎么办?”士兵首领问道。
格林哈格思考片刻,才问道:“这里谁跑得最快?”
首领找来跑得最快的士兵,格林哈格摘下自己脖子上带着的狼牙,放到那士兵手上,说道:“你带着这狼牙去浩原部,找巴根首领,他认得这是我的东西,让他来支援我们。拿着弓箭去,要快,一定要快,现在就走!”
格林哈格目送着士兵驱马远去,已经满头大汗,王昭君不知道这些人紧张的原因。
格林哈格对众人说道:“收拾一下东西,今晚连夜赶路。”众人一言不发,马上去收拾东西,神色异常凝重。
格林哈格拿着大弓背在背上,又把一柄大刀挂在腰间。王昭君走过去想问她发生什么,刚走到他身后,他猛地转身,把一把匕首放在王昭君手上,说道:“从现在开始,不论骑马还是走路,你都要一直待在我身边!”
王昭君看着他那慌张的表情,一时间也感到有些害怕,咬牙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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