淑妃话落,正厅陡然陷入了一片死寂,只剩下外头淅沥沥的雨声。
程天驰怔怔看着那不过半臂长的木盒,许久才僵硬开口:“娘娘,她…”
“这里头都是大人给她置办的些簪环首饰。”淑妃声音越渐冷清,“至于映柔,你们即已和离,她也没有入你程家祖坟的理儿,本宫都已办妥当了,大人也不用操劳。”
说完,她收回手,缓缓往外走。
看着程天驰那紧缩的瞳孔,淑妃眼底掠过一丝怨怼:“枉你饱读圣贤书。”
候在外头的宫人忙撑着伞走了过来,搀着淑妃离开了正厅。
程天驰如同石化了般站在原地,不知送,更不知已快到上朝时辰。
他看着那木匣,心脏忽地一阵抽痛,痛的他袖内的手紧紧握起。
沈映柔…死了?
怎么可能!她入宫前还好好的!
程天驰向桌案去的脚步突然停住,眼前似是看到了沈映柔说着自己活不久的场景。
难道说,她早知大限将至?
来回话的小厮才到正厅门口,便见那快要倒下的身子,忙上前扶住:“大人!”
沉重的呼吸如同一个垂死的病人,程天驰无论如何用力吸气,喉咙却似只有针眼大小,一种窒息感扑面而来。
桌上那漆黑的木匣在他眼中竟慢慢变成了棺椁,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。
小厮觉着越来越吃力,不想下一刻,程天驰直接栽倒在地,不省人事。
“大人一!”
……
日将暮,雨止。
程天驰悠悠转醒,他望着空寂的房间,有一瞬以为沈映柔还在在几步外的房中。
未等他回神,小厮端了碗药来跪在跟前儿:“大人,方才皇上遣公公传来口谕,说您近来神思倦怠,这几日就不必上朝。”
程天驰闻言,眼眸一暗,那苦涩的药气好似钻进了心里。
沈映柔一事皇上不会不知,只不过看着淑妃的面没有明说罢了。
“搁那儿吧。”程天驰看了眼药,无心饮下,却望着院落中那红梅发了愣。
花瓣都已落完,只剩下枯枝了。
小厮将药放在榻边的月牙桌上后,又嗫嚅了片刻,才又开了口:“大人,宋小姐派人来,说请大人明日去宋府赴宴。”
程天驰眉头一蹙,没有说话。
小厮暗瞧着他面色越渐阴沉,惊出一声冷汗。
夫人突然殁了,宋小姐又派人来请大人赴宴,这不是把大人置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吗。
“去叫张府医来。”
程天驰掀被下榻,看也不看那还冒着热气的药。
小厮愣了愣,忙叩头起身跑去叫府医。
“嘭”的两声脆响,断玉从衣中滑落在地,程天驰立刻将其捡起,拂去玉的灰,如同对待珍宝。
他看着掌心的断玉,心头又是一室。
眼眶的涩意让他不觉想起他上一次哭是何时。
约莫一盏茶的时间,小厮领着张府医来了。
“见过大人。”张府医行礼道。
程天驰紧握着玉,语气带着鲜少的冷意:
“夫人到底是何病症?你如实说。”
张府医一愣,方才路上小厮说沈映柔殁了,他并未奇怪。
只是程天驰突然问,他曾又答应过沈映柔不得告诉任何…
程天驰神色一凛:“快说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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