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了好一会,谢晚秋才问道:“你刚才说的这些,孙掌柜知道吗?”
萱娘这才抬起头,答道:“奴婢还没敢跟夫君说。”
谢晚秋叹了口气,缓缓道:“以后不必自称奴婢,你们奴籍早已放了,如今都是我大齐国的平民,还记得你和孙掌柜成亲前,奴籍给你们之时就已说过,这么些年来,你们夫妻二人一直不改这个称呼,以后,就改了吧。”
萱娘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,心道当年遇到皇后娘娘是何等的幸运,他们一家人现在都是大齐国的平民,这些年来也在用心培养两个孩子,她接过青墨递过来的帕子,抹了抹眼泪道:“是,萱娘和夫君谢过皇后娘娘。”
谢晚秋思忖片刻说道:“这事要不要告诉孙掌柜,你自己决定,不过我相信无论你是北魏公主也好,还是大齐平民也罢,孙掌柜都不会在意的,他更在意的是你这个人。”
萱娘犹豫了好一会儿,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,她是知道孙掌柜有多爱重她,但若是祸及全家,她还是没有那么大自信,她母亲活得卑微,北魏国的女子更是活得卑微,她在那样的环境里长大,如何能托大到相信一个男人会为了自己背弃家人。
谢晚秋知道她的想法,明白这种事还是看行动,人心是最难测的,她也好奇孙掌柜能为萱娘做到什么程度,于她又问道:“北魏人可曾说什么时候再过来找你?”
萱娘道:“回娘娘,他们说三天后再来找我,说是等我的答复。”
谢晚秋深深地看向她问道:“如果一边是你的夫君和孩子,一边是北魏细作,而你只能选其中的一边,不能两全,你可愿选?”
萱娘想都没想,坚定地说:“娘娘,我如今早把自己当成大齐人,若不是他们紧逼,都不想说出自己是北魏人,在北魏生活的十多年,如同恶梦一样,萱娘愿配合娘娘抓住这些人,清理了这些细作,还我大齐国太平。
谢晚秋欣慰地看了看这个小女子,明明身份尊贵,却只愿过平凡日子,这孙掌柜捡了个宝。
于是她说道:“你不用慌张,一切如常,你夫君和孩子那边本宫自会派人保护,不会让他们被人要挟。”
她见萱娘满脸的担心,又说道:“你要实在不放心,这段时间也可以让孙掌柜带着两个孩子去皇宫住,宫里现在有些冷清,孩子们都去了暗卫营训练。
那些细作若是来找你,你便先假意害怕答应下来,但千万不要露馅,你身边本宫会放两个暗卫,有什么事随时让他们进宫送信,等把这些人全部拔除,你们一家就安全了。”
萱娘听到皇后娘娘说可以把孩子们送进皇宫,激动得又跪趴在地上,差点哭出来,她也听孙掌柜说过曾有几次危机,那些将军的家眷都被送往皇宫,但人家那是将军,他们只不过是平民百姓,只是好运成为皇后娘娘的手下,皇后这是对他们一家有大恩哪!
她红着眼说道:“谢皇后娘娘,萱娘愿把孩子送进宫,不过夫君就不必进宫了,夫君若是也进宫了,那些人就知道我是假意听他们的话,这样就帮不到娘娘。”
谢晚秋点头:“行吧,你夫君或其他人问起,就说本宫最近太闷,让两个孩子进宫陪本宫了,此事不要再让旁人知道,今晚你回庄子上就让暗卫先把孩子带进宫里,孙掌柜那里,我也派一个人暗中保护着。”
萱娘这才松了口气,暗自庆幸自己终于迈出了这一步,把一切和盘托出,她如卸下心头的千斤大石,这么多年来,这一切把她压得抬不起头,她谨慎再谨慎地生活着,背负着所有,如今才算轻松了,她又恨自己没有早点向娘娘说出这些,要是早点说出来,说不定娘娘会安排好,自己也不会这样惊慌失措的。
不过现在也不算迟,想到这里,她重重地点点头,只要孩子和夫君平安,她就算死也不怕了。
谢晚秋犹豫了片刻,还是说道:“萱娘,不然,你和孙掌柜也同我们一起进宫吧,这样你太危险了,孙掌柜也不安全,细作的事我们再想其他办法,皇上会派人处理的。”
萱娘想都没想就摇摇头,她给谢晚秋郑重地磕了三个响头,然后声音清亮且坚定地说道:“萱娘不愿意再逃避了,躲了这么多年,怕了这么多年,我不想这样担心受怕地活着,想要和过去做个了断,我想堂堂正正地做个大齐人。
作为大齐人,我不能总是受娘娘恩惠而不思回报,萱娘想要帮皇上和娘娘把这些人拔出来,还我大齐清明。”
谢晚秋知道萱娘出面是最容易拔除北魏细作的途径,见她很坚定要留下,没有一点犹豫,只得点点头。
萱娘见皇后娘娘同意了,又道:“如萱娘和夫君有不测,还望看在我们夫妇二人忠心为大齐的份上,帮我们把一对儿女养大成人。
娘娘可以送他们进暗卫营,要是能像长泽,青墨,青灵这样,成为对大齐国有用的人,让他们以后也能保护皇上,皇后娘娘和几个小主子,那是他们的福气,如此,萱娘和夫君此生足矣!纵然死也会含笑九泉。”
谢晚秋心里很难受,终是不忍心,她还想劝劝,但萱娘道:“萱娘主意已决,不会更改,还请娘娘速速回宫吧,您放心,萱娘纵然是一死,也会死得有价值,也会让孩子们以后会因我而自豪,而不是偷偷摸摸,胆颤心惊地活着。”
谢晚秋明白她话里的意思,若是就这样跟着回宫,以后萱娘北魏公主的身份爆出来,不仅萱娘一家,连她这个皇后都要被非议,萱娘做的这个选择,虽是危险,但却是能彻底解决这一个问题的唯一办法。
她想了想,又问道:“那些细作可曾说过,要你做什么,收集哪些资料?”
萱娘道:“按我的生活轨迹,无非是和娘娘近些,应该是了解皇宫,了解京中各家官员的行踪,毕竟月华坊里经常有各家夫人小姐来订做衣服,皇上登基后,来的人更多,这里的点心和茶每天都备很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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