水溶稍一琢磨,更衣起驾直奔宫中。
还是那张明黄装饰的龙榻,却已无那日夜晚的温情。晴川家常衣装,抱着个枕头倚在床柱边,眼睛布满血丝,直直的盯在一处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&ldo;皇上除了这样发呆,就是独自流泪,奴才看了,实在心酸呐……&rdo;戴权引了水溶进来,一面说着,一面抹着眼泪。
&ldo;你下去吧,不需任何人来打扰。对了,先弄碗甜粥来。&rdo;面具阻隔,戴权看不到王爷的脸,可只要王爷在,他心里就有底了,恭敬的应下,吩咐准备粥饭,如那晚一般,亲自去把守殿门。
御膳房不间断熬着粥食面点,就盼着皇上进食,四个小太监得令一路小跑送了粥来,水溶亲手接了,其余小菜一并不用,又退了回去。
&ldo;二弟……&rdo;水溶端着粥在内殿门口,轻唤道。
晴川闻声,略抬头看着哥哥,没有应声。
&ldo;你还在气我把梨阳送走?&rdo;地上扔的一片狼藉,水溶将粥放在一边,一路捡起,来至晴川近前。
&ldo;皇兄,我只求求你告诉我,梨阳到底在哪里,我保证不去打扰她……&rdo;几天未进米粒,晴川声音极弱。
&ldo;你准备就这样下去了?&rdo;水溶声音平稳,一点都没有心软。
&ldo;皇兄,我求求你……&rdo;晴川起身欲拜,不料腿软,差点摔倒。水溶箭步上前扶住,让他坐回榻上。
&ldo;想知道她在哪里,也不难。只你需回答我几个问题。&rdo;水溶取过粥,摘下面具,一同坐在榻边,舀起一勺,吹了吹,送到晴川嘴边。
&ldo;我不想吃……&rdo;晴川欲躲开勺子,水溶却仍旧固执的端着,没办法,只好抿了一口:&ldo;莫要说几个问题,就是十个百个,我也定好好回答,求你告诉我梨阳在哪!&rdo;晴川话刚说完,又一勺子粥送过嘴边来,又吃了一口。
&ldo;好,第一个问题。&rdo;水溶收回手:&ldo;在你心里,江山与梨阳,哪个更重?&rdo;
&ldo;这二者,本就不可相比。&rdo;这问题,晴川思索着,却不好回答。
&ldo;第二个问题,若有一日朝堂容不下梨阳这个皇后,你怎么办?&rdo;水溶搅着剩下的粥,抛出问题:&ldo;类似贾元春这样的女子,后宫比比皆是。哪个身后没有家族支撑,哪个不想独占皇宠,为家族谋利?如果她们联手针对梨阳……便如同她们身后的家族联手,届时,你又该怎么办?&rdo;
&ldo;怎么会,我不会让梨阳受委屈……&rdo;话语出了口,晴川猛地愣住了。
&ldo;谁说不会?水朝第四代皇帝,睿孝宗。其妻欧阳皇后,连续半年每月独占皇宠超二十日。嫔妃娘家,皆是朝中官员,上书列举欧阳皇后不贤德之罪状,联名废后,绝大部分是子虚乌有的虚罪,睿孝宗犹豫不决,皇后因不愿使皇帝为难,自缢身亡。&rdo;水溶看着晴川,诉说着那尘封的旧日之事,见晴川若有所思,又道:&ldo;德仁宗,其贤妃文氏,育有一子两女,深受皇宠。后因遭巫蛊陷害,被赐毒酒,皇子皇女贬为庶人,名字亦从皇家玉牒中去除。八年后才得平反,追封康宁皇后……这样的例子,又岂是那一两件而已……二弟,帝王的宠爱,有时不是蜜糖,而是苦酒。那些恪守规矩的女子皆因受宠遭遇嫉妒迫害,何况梨阳这样烂漫却又不容于世俗的性子……后宫里满腹心机的女人,又怎么能容许梨阳得宠。&rdo;
&ldo;皇兄……&rdo;这些故事,晴川小时候在宗史中熟读,却只觉得离自己很遥远,只要自己护着梨阳,便谁都欺负不了她。
063论旧制警醒晴川识毒计报复心生
只是当自己开始面对这样的矛盾,再经水溶稍一提点,他忽地重新认识了那些宫廷帝王家的生离死别。后宫有史以来冤魂不断。当真有一日朝堂容不得梨阳,自己又会怎么办!想到此,只觉一阵眩晕,水溶忙扶他靠在锦垫上。
&ldo;我真的很没用,根本没有资格去爱,害的梨阳如此……&rdo;晴川讷讷的说道:&ldo;梨阳离开我,也许才是对的……&rdo;
&ldo;说来归去,最终症结,便是把祖制看的太过重要了!&rdo;水溶把粥端送至他面前:&ldo;吃了吧,有力气才能思考。&rdo;
晴川不想吃,却挨不过水溶的固执,只好接过碗端了,无奈道:&ldo;只因为那秘密宝藏,上至朝堂,下至江湖,皆暗cháo汹涌,不能不求稳妥。再者,祖制传延了这么多代皇帝,早已根深蒂固,更改又谈何容易!&rdo;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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