且说另一边,南宫宸一走了之,留下了惶惶然的县令和他的狗头军师一起慌张。
天上降下来这么一尊大神,打破了他的消停日子。
他简直把手足无措这四个字写在了脸上:“这可怎么办呀?你真是出馊主意,都不如当时如实上报了,现在好了,一旦查出真相,我肯定是要丢官儿的。”
他越想越气,伸脚踹了主簿好几脚。
其他衙役把尸体抬起来,按着南宫宸的吩咐,要抬回县衙,路过县令旁边儿,那股恶臭直冲脑门儿。
县令好悬没被熏晕了,滚下小山坡,这最糟得知犯恶心,也不知道那个娇生惯养的皇子是怎么忍受这股味道,将那么面目可憎的尸体从里到外检查一遍,看得那么仔细。
狗头军师主簿连忙赔罪:“卑职也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死了,三个人陛下还会亲自下旨派人来查证。但眼下也不是没有转机,请您听卑职一一叙述。”
县令一听有主意,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:“那你还等什么?赶紧说呀。”
主簿道:“事情的转机就出现在王妃身上,此番查案王妃娘娘可是跟着一起来的,可见大街小巷传遍了的梁王殿下为妻如虎是真的,王妃如果肯帮您说话,那么事情自然能得到妥善解决。”
县令眉头紧皱:“我与王妃虽然同出自沈家,但关系并不亲密,仅仅是上学的时候打过几个照面,几乎都没说过话,她怎么会帮我呢?”
“自然是送一些女人都喜欢的珍品好礼。”主簿又说:“即便是王妃见过许多珍奇异宝不当回事,也会看在您这份心意上从轻发落的。您毕竟出身于沈家真查出了什么刑事案子,她也要跟您一起丢人的。家族不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?哪有对您置之不理,放任的事情?”
县令听他这么一说,觉得可操作性真的很大,于是不敢耽搁从这小山坡上离开上了马车,直奔城镇上的珍宝阁,挑选了几样贵重的珍品,记在了县衙的账目上,等日后再结算。
这么个屁大的地方,掌柜的哪敢得罪官员,说是记得账,他以后都不敢去讨账。所以沈县令又做了一回无本儿买卖,因为天黑没有直接送去,第二日早上眼巴巴地送到了暂时居住的驿馆,想要能见上王妃娘娘一面。
殊不知,这礼物是王妃和王爷一起拆的。
南宫宸观察着沈棠的脸色,没看出个所以然,就指着那堆礼物挑挑拣捡:“定窑白釉孩儿枕,童子抱鱼吊灯,五彩童子像一对,粉彩花卉凸三婴戏瓶,都是些什么玩意啊,这县令怕不是脑子有屎吧,送礼物还催生孩子。”
沈棠拿起一盏磁州窑褐彩松竹婴戏纹罐,“年头还算旧,价格应该不便宜,不是一个县令能承担得起的。”
“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,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,他们肯定有他们的来钱渠道。”
“就是有他们的存在,所以……”沈棠欲言又止,最终吐了一口浊气,她有时候为沈家谋不平,明明尽心尽力前世却落得那般下场。
可有的时候也得承认家族这把大伞真的庇护了太多的蛀虫,沈家还算好的,大部分人都很争气,没有那仗势欺人的行径,也都专注地为民请命,例如沈子谦。但还是会混进去很多仗着家族的势力,混吃等死的鼠辈,最重要的是,家族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如果换了沈二老爷在这很可能会袒护自家人。
所以沈棠有时候在想,这个世界上究竟谁对谁错?
“这些礼物都保留下来,是他贿赂官员的证据,回头一起数罪并罚,也显得你大公无私。”
南宫宸一笑:“难怪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,竟帮我着想了。”
沈棠推了他一把:“别胡闹了,陛下竟然亲自指了你来查这个案子,就是想要事态清晰。咱们两个也别耽搁,什么宴会也别吃了,带两个人直接上山,把案子弄清楚。”
南宫宸伸了个懒腰:“行,去案发现场看看到底怎么回事。”
于是乎,县令送礼没起到作用,还起到反效果,沈棠都放弃休息,要亲自跟着查。
南宫宸叫了两个差役跟着,在前面带路去道观。
还在准备宴会的县令听闻消息匆匆地跟了上来,急得满头大汗:“不着急吧,两位还没好好休息,还没吃点好的,不如用完了餐再去。”
南宫宸坐在马上,怀里是沈棠,他居高临下的说:“等案子破了,我自然去找点好的吃,既然沈县令不肯跟我说实话,那我就只能自个儿查了,我查出来的和你坦白交代的,那肯定不是一个罪名,你就等好吧。”
沈县令着急,直接看向了沈棠:“小姐。”
沈棠冷冷地看着他,那眼神跟小刀子似的,不用南宫宸说话就能直接先把他弄死。
沈县令瞬间就怂了,知道狗头军师给他出的主意一点儿效果都没有,咬着牙就认了:“说,我都说。”
最后事情交代是在前往山中道观的路上。
沈县令被马颠的屁股疼,回忆着自己那天的事。
事情的起因是西北乡的地保报到县里,说有妇女前去烧香,正中山门用乱砖从外面砌严,左右两个角门儿也关得结实,叫了门没人开,感觉事情不妙,这才来报的案。
有命案上报一定要查,沈县令便带着他的班底前往,三班衙役一顿连推带踹,把门插管儿弄折,门一开,只见空落落的院子静悄无人,只有马棚里撒着四个骡子,饿的在那里打晃。
突然两声犬吠,两条大狗,你咬着我,我咬着你,冲了出来,争抢着一个不断滚着的东西。
众人定睛一瞧,好家伙,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。
沈县令都看呆了。
主簿喊道:“这这这……快把脑袋抢下来。”
大家赶紧把狗轰走,用了棍棒吓唬抽打,解救下来的脑袋已经被啃得不成样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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