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88年,确诊3年多的范梦瑶,透析频率不得不从每周2次增加为每周3次。
同在一个屋檐下,范钢的每一天,都见证着范梦瑶的痛苦。曾经美丽的姐姐,就像一朵正在慢慢枯萎的花。范钢仿佛看到,生命力像一条潺潺的流水,正在从范梦瑶的身体里静静地流淌出去。
每次透析之后,暂时恢复了精神的范梦瑶,经常不顾范钢的反对,坚持为他做两个小菜。而不过24小时,她就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,连站着几分钟都会冷汗直冒,但是,她还是会笑嘻嘻地逗范钢和林盛开心。
范钢知道,姐姐的病情在恶化。但是,他想尽了办法,找遍了关系,肾源还是没有任何消息。
有一次,范钢在医院的食堂吃午餐,和他同桌的吕阳和卫军关心起范梦瑶的病情。听到范梦瑶的近况,两人都沉默了,他们知道,范钢的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。
吕阳看着没有胃口的范钢,违心地安慰道:“小范,不要太着急,车到山前必有路。你要照顾好自己,现在,先好好吃饭,才能好好照顾姐姐,对不对?”范钢礼貌地点点头:“谢谢吕主任,我姐姐的病,您帮了我那么多,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。”吕阳却说:“都是自己人,不必客气。”
卫军低着头在思考,他几次欲言又止,范钢不好意思地说:“军哥,对不起,是不是这个话题,影响了您的胃口。”
卫军抬起头,范钢的体贴,让他难过起来:“范钢,你知道吗?除了正规的器官移植排队和家属捐献,其实还有其他方法可以获得肾源。”
范钢面露惊讶,他马上追问:“军哥,还有什么方法?”
卫军看了看身边的吕阳,吕阳只是继续默默地吃饭。
卫军琢磨了一下,他看了看周围,压低声音说:“你听说过黑市器官买卖吗?有些渠道,可以买到器官。”
范钢有些惊恐:“军哥,这是违法的吧?”
卫军叹了一口气,点点头:“当然是违法的。”
但是,范钢仍然想进一步了解一下:“可是,军哥,器官移植需要配型,即使有卖的,能保证配型成功吗?”
聪明的范钢,竟然能问出这个问题,卫军判断他对黑市器官买卖几乎一无所知:“傻孩子,配型不成功的器官,谁会买啊?”
范钢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的愚蠢:“军哥,我明白了,和器官移植排队一样,也是需要先提交患者的配型信息的,对吧?可是,器官从哪里来呢?怎么做手术呢?”
卫军想了想:“黑市器官买卖有自己的黑色产业链。器官来源,跟你没关系,你也不用管。至于手术,就更不是问题了,他们有固定合作的手术室,也掌握全国很多知名医生的资源。这些医生收取报酬后,会在指定时间和地点,为病人进行‘飞刀’手术。”
范钢明白了,但是他还是有点介意器官的来源,他嗫嚅道:“可是,他们到底是怎么获取器官的呢?”
卫军不说话了,一直沉默的吕阳接了话,他也压低声音说:“小范,卫军说的这个方法确实存在,但是毕竟是违法的,要慎重。
至于器官的来源,卖方是不会告诉你的。但是,无非有几个来源。第一种,是去世者家属出售;第二种,是器官主人出售,这种肯定局限于肾脏这种,失去一个不影响生存的器官;至于其它来源,你还是不知道的比较好。”
范钢愣了一会,突然,他捂住嘴,一脸恐怖的模样:“吕主任,这肯定不行!这太可怕了!”
吕阳又安慰道:“小范,你别怕,现在想这条路还太早了。你先好好照顾姐姐,尽量稳定住她的病情,排队肾源肯定会有消息的。”
卫军嘟囔:“光想也没用,很多人都知道黑市器官买卖。但是,门槛那么高,大多数人还是够不到啊!”
范钢马上问:“门槛是什么?”
卫军露出了无奈的表情:“孩子,又犯傻了吧?当然是钱啊!器官加上手术,怎么也得七八万吧。”
范钢惊呆了:“这么贵?”
卫军心疼起范钢来:“当然了,这可是一命换一命!一条命,你觉得应该值多少钱?”
这个问题,触动了范钢。
七八万,对于正处于八十年代,来自四线城市,月工资仅有百元的范钢来说,是个天文数字。姐姐生病之后,范钢一家人,已经被治疗费用压得喘不过气。
别说是范钢没有黑市器官的资源,就算能找到渠道,范钢一家人也无力支付如此高昂的费用。
关于一条命究竟值多少钱的问题,范钢仔细地思考了一下。不同的人,应该有不同的答案吧。
但是,如果问范钢,范梦瑶的命值多少钱?范钢的答案会是:姐姐的命,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。为了留住姐姐,范钢会愿意付出比钱更珍贵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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