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中,那也是一个夏夜,即使是巍峨富贵的皇宫,依旧逃不开酷暑的考验。但在严苛的等级制度下,只有高位的人才能享受清凉,而他们这些做下人的,却连寻常百姓都不如。
那时,先皇得了湿疹,浑身瘙痒难耐,性情也变得喜怒无常,连日来已经杀了十多个伺候的太监,导致人心惶惶。
那时的李裴渊,不过才七八岁,他被人诓骗,派去贴身伺候先皇,本以为是平步青云的美差,结果却差点要了他的命……
大殿内,先皇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,旁边李裴渊替先皇扇着扇子,那扇子又大又重,已连续扇了半个时辰的李裴渊,双手早就酸麻不已。
这时一只蚊虫飞来,像是故意一般,直朝李裴渊的手叮去,李裴渊一时没忍住,打蚊虫的同时也惊醒了先皇。
酸软的手更是一下子没有拿稳那把扇子,最后落在了先皇的身上。
“放肆!”先皇说话间,一个巴掌就已经打向了李裴渊。
“混账奴才!你要谋杀朕吗?”
那巴掌的力气极大,把李裴渊的脑子扇得嗡嗡作响,但他还是本能地匍匐在地上求饶道:
“陛下,奴才知道错了,求陛下饶命……求陛下饶命啊!”
李裴渊捂着火辣辣的脸痛苦求饶,大脑却一片空白,只机械性的重复着同一句话,即使知道,一切都已于事无补。
“来人呐!把这个狗奴才给朕押下去,即刻斩杀!”
绝望?无助?李裴渊跪坐在地上,却有一种解脱感,人命如草芥,这吃人的皇宫里天天都有人死。
就像是一把刀悬在头顶,不知道哪一天,这把刀就落下来。
可不甘心啊!我李裴渊!不该就这么死了啊!
“陛下!奴才只是见那蚊虫要叮咬陛下,驱赶蚊虫时不小心犯下大错,求陛下饶恕!”虽然是狡辩,但也是一线生机。
“还愣着干什么?听不懂话吗?”先帝并没有饶恕他的心思,看他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。这时,他周身的湿疹又开始瘙痒起来。
“痒!好痒啊!”先帝已经没有心思去管李裴渊了,他对郭太医道“郭太医,有没有什么止痒的药,先给朕用着!朕实在是受不了了。”
此时,李裴渊已经被两个太监拖着离开,即使他奋力挣扎,拖延了一些时间,但也已经到了大殿门口。
这时,郭振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目的,竟开口将其拦了下来,随即对先帝道:“陛下,您的这湿疹极其古怪,平常药物已经无法根治,臣倒是有一良方,配上专门的涂抹手法,或可一试。”
“那就快去配方子啊!”先帝一边说,一边让另外一位太监替他挠痒,实在忍不住时,他自己也会上手,但是因为力道过大,导致好几处都被磨烂掉了。
郭振看了眼李裴渊,又道:“只是这手法非专人不可使用,我看这小太监手指纤细修长,指甲薄厚有度,涂抹起来可事半功倍呀!”
先帝一边挠痒,一边扫了眼李裴渊:“那就让他将功补过!”
这句话一落下,如释重负的李裴渊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,他跪坐在地上,狠狠地磕了几个响头,那劫后重生的欣喜,即使在多年以后,也记忆犹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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