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取出棋盘和棋子。尽管小陆清楚地知道,在这个洪荒年代,围棋还未被人们所知,但连续遭遇的“灾难”让他心生恐惧,仍忍不住问蚊道人:“你听说过围棋吗?”
蚊道人虽胆大,但不知围棋为何物,见小陆面目狰狞,吓得半死,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回答:“回,回老爷,小,小的没见过……”
小陆这才放心。两人便在朦胧的月色下开始了棋局。
起初几个月,小陆明显占优,让蚊道人九个子,还让蚊道人先手,蚊道人被小陆杀得片甲不留。
然而,蚊道人却是个实心眼,不知小陆是想在的快乐建立在他的“痛苦”之上,甚至小陆都想把在后土等人那里丢了的自信全在蚊道人身上找回来。
其实,小陆并不知道,越来越沉迷于围棋奥妙中的蚊道人并不痛苦,反而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中体验到更多的快乐,总觉得小陆无声地传授给他天地间的大道。
小陆并不知道,棋盘中的天元代表着一生二的“一”,黑白棋子象征着阴阳两仪,四个星位代表着四相之数。去掉天元的一点,三百六十个位置与星辰之数颇为相似。逐渐地,蚊道人完全陷入了无喜无悲的状态,沉醉于这黑白的世界中。
据说,围棋最初用于占卜,后来才成为竞技之术。一旦成为争夺胜负的工具,那么这个争也就有了高下之分。下等的棋手争的是一时一地;好一点的,争的是长远大局;而上等的,却是返璞归真,将围棋当作兴趣,完全不在意得失,只想在棋盘上下出自己满意的水平,就像一个成了宗师的大画家,不再考虑画作能卖多少钱,只想如何完美地表达自己的意境,体现自己的高水平。
如今蚊道人并无与小陆一争胜负之心,却正好符合这样的标准。再加上他不笨,态度端正,一心向小陆求教,所以棋艺水平迅速提高。
三个月过去了,小陆只能让八子;六个月过去了,小陆只能让五子……,而当整整三年时光过去的时候,蚊道人终于拿着黑子诚心向小陆求教:“老大,不用再让了,就让我先手吧……”
小陆脸色已黑,仔细打量蚊道人,确定他并非故意讽刺自己,再想想自己的棋力也确实让不下去了,沉默半天,几乎把牙齿咬碎,才蹦出两个字:“你先!”
这一局,小陆求胜心切,只顾着绞杀蚊道人的一条大龙,不想后功亏一篑,不但让蚊道人逃脱,还在自己围追堵截的大军中占了便宜。等棋局结束,小陆居然输了三目。
“老大?”蚊道人一边收拾棋子,一边总结道:“这是不是就是您说的置之死地而后生?”
小陆没有回答,但蚊道人无意间一抬头,却发现小陆的眼睛不知怎么就红了。
过了好一会儿,小陆才像输急了的赌徒一样,冷冷地说:“再来!”
这一局,小陆小心了许多。但棋至中局,正当小陆和蚊道人在中间拼死搏杀时,蚊道人却意外地脱先,在右下角下了一着完全不着调的一手。
“他这是在做什么?”
小陆停下棋局,思索了半天都没明白:若是说这手有用,但完全和中间的战局无关;但若是没用,那棋力渐涨的蚊道人又如何会放弃必争的中腹而另行远投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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