翁汝舟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,路上风雪正好停了,打伞的婢女跟着她,忽然道:“二小姐你快看,那是夫人和小少爷!”
翁汝舟闻言侧目看去,果然看见积雪的庭院里,高嬷嬷正弯身将带毛的小狐氅盖在小婴儿的身上,小心翼翼地给他系着带子。脚尖一转,翁汝舟朝他走去,鞋履踩在蓬松的雪上,沙沙作响。乖巧的麟儿听到踩雪声下意识抬头朝发声的方向走来,一见是自己熟悉的人,立即咧开无牙的小嘴,双眼弯成可爱的月牙,一个劲儿地跟她招手。翁汝舟身高腿长,几步走到他的面前,弯身抓住他粉嘟嘟又滑嫩的小手,问吕氏:“母亲,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出来?”
吕氏看见女儿很是高兴,一张脸跟着笑开来,眉目慈祥,柔和万分。她柔声道:“听说老爷经商回来,我本想带着麟儿去见一见他,免得他们父子俩生分了起来。”
生分?麟儿才出生几个月,就担心这个问题了?翁汝舟不免有些无语。自从云锦斓回来,吕氏越发担惊受怕,本来生完孩子的她身体弱,憔悴不已,现在因为继子归家一事,更是寝食难安,整个人都瘦了一圈。“母亲……”翁汝舟叹了声气,“你不用这般担心。”
“你不懂,汝舟。”
吕氏的思绪渐渐放远,下意识将麟儿搂紧,亲亲他肥嘟嘟的脸庞,望着他的眼神像是望着一块珍宝,细细打量。“你没有嫁过人,不懂这些,等你嫁了人就明白了。”
翁汝舟不想听这些陈词滥调,扭过脸来,径直去看院中的梧桐树。感觉到她的烦闷,吕氏便体贴地避开话题,寻了另一个话头,“听说你入了工部,上司是锦斓?”
“嗯。”
翁汝舟的齿间只蹦出这一个字,就不再说话了,可见,她是有多不想进行这个话题,或者说,她有多烦云锦斓。吕氏顿时忧心了起来,目光落在翁汝舟身上,上下打量一番,“他可有帮衬你?”
帮衬?他没添堵就谢天谢地了!翁汝舟摇了摇头,脸上显出一副疲态。刷马干的是体力活,很累。可是在工部也得干脑力活,还得应付云锦斓,更累了。似乎察觉到她情绪低落,吕氏怀中粉粉嫩嫩的麟儿伸手一揪,牵住了翁汝舟的指尖,昂起圆乎乎的小脑袋望着她。雪霁天里,他圆乎乎的小身子散着奶香味,漆黑的瞳仁清亮无比,像是懵懂的小动物,纯真幼小,试探着感受世间万物。翁汝舟心中一暖,回握住他的小爪子,捏紧他的手。麟儿顿时咯咯笑了起来。但没有牙。吕氏知道云锦斓没有帮衬女儿,语气顿时不满起来,“汝舟,要不为娘去找老爷,让他跟锦斓说一说?”
翁汝舟闻言摇摇头。没有用。依云锦斓的性格,只会阳奉阴违,表面和和气气地应了,背地里该怎么磋磨她,还是怎么磋磨她。“娘,别再跟老爷提这事了,恐怕会让你们离心。”
云老爷这么宠云锦斓,若是吕氏为了她气冲冲地找云老爷,只怕他会觉得,继子终究不如亲生女儿,反倒责怪起吕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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