跪送?张帆闻言一张脸顿时青了又青,紫了又紫。要他跪送当年的属下,并且还是自己得罪过的属下,那还真的是折辱了他。“怎么,你不肯?”
卫裳眼睛稍眯,“还是你想抵抗本宫的指令?”
谁敢抵抗堂堂长公主的指令啊!张帆顿时双腿一软,“噗通”一声跪在湿冷的泥地里,“砰砰砰”地往地上磕了几个头,直磕得额头青青肿肿,口中很没骨气地嚷嚷高叫,“臣太仆寺监官恭送云大人,云大人慢走,长公主慢走——”他磕头磕得卖力,还能听到额头碰上地面硬邦邦的“咚咚”声。卫裳满意极了,斜觑了翁汝舟一眼,见她面色冷淡,只平静地看向狼狈磕头的张帆,倒是瞧不出喜怒。她堂堂长公主特地帮他出头,难道云哥哥不应该欣喜若狂,感恩戴德吗?卫裳等了又等,也没见翁汝舟露出丝毫受宠若惊的姿态,只稍微泄了一分气,很快又振作起来,悄悄捏住翁汝舟的衣角,小心翼翼地道:“云哥哥,咱们走吧。”
翁汝舟回了神,颔首:“都听殿下的。”
*翁汝舟素来不喜铺张,带到太仆寺的物件很少。公主府的奴仆动作迅速,有条不紊地搬着行李进进出出,很快就将翁汝舟所在的署房布置完毕,还专门请人叫翁汝舟过去看看有什么缺漏的。翁汝舟进了署房转了一圈,缺漏的物件倒是没有,只是很多东西莫名其妙多了出来。她拿起一套青花笔洗看了看,又摸了摸麒麟玉镇纸,最后扫了一眼博古架上琳琅满目的珍重宝物。翁汝舟非常肯定,这不是她的东西。恰好一位小火者正在低头核对账目,似乎在检查清单,翁汝舟一看他的服饰就知道他是长公主府上的,提步上前,道:“这位——”小火者闻声回了头,翁汝舟的声音戛然而止,古怪地盯了面前的人一眼,“苏师兄?”
面前的人,正是苏允枫,她的同门师兄。苏允枫将手中账本往怀里一扣,漆黑的眼瞳一瞬不瞬地望着她,还是如往日一般的冷淡:“怎么了?”
如今的他被皇上赐给了长公主,虽为卑贱的奴才,但因为卫裳对他颇为信任,又经常照顾,苏允枫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。起码不用经历朝堂的尔虞我诈,也不用遭受刑罚,流放千里,只需要尽己所能,将长公主府的一切事务打理好,免去殿下的后顾之忧。翁汝舟明显看出来了,他这段时间过得十分滋润,人也温和几分,身上的气质不再如冰山一般,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厉。她转身指了指房间里多出来的东西:“这些都——”“送你的。”
苏允枫自小过目不忘,卫裳送的东西尽数记在清单上,他不过扫了一眼,就记得清清楚楚。他又看了翁汝舟一眼,还没等翁汝舟说话,便猜到她所言,直接回拒,“拿不回去,长公主不允,还请云大人不要为难小的。”
翁汝舟:“……”她还能说什么。她心中暗叹一声,刚开口想道谢,苏允枫已经拿着账本转过身去,“不用谢,告辞。”
说完,他抬脚便走,“哐当”一声关上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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