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距今年的父亲节还有一天,收到远在贵州机场准备返航昆明的父亲发来一张机场照片,色彩鲜明,琳琅满目,没有摄影技术的那双逐渐深布皱纹,且留有一道疤痕一点墨蓝纹身的双手,养育了我们一家三个不省心的小子。
这个月预计还要被雨笼罩一周的南方,袜子容易发臭,被褥里藏庋着霉变的气息,父亲携母亲离开南方的家乡后,他们的房间一直敞开着,房间里上了窗帘,仅仅留着一道阳光渡得进来的缝隙,疲沓的靠在没有铺盖的床垫上,衣架上那件褪色明显的蓝格子衫,是父亲离开南方前一天披身的,和记忆里的父亲的味道类似,沾了信誓旦旦戒了七年的烟溜味。和大部分同龄人一样,童年对自己有着着迷的味道,就是父亲早出晚归那一身烟酒味。
我站在父亲在外打拼整整15年挣回来的屋顶上,或许是我记错了,也许年份更久远。夕阳撕扯开乌云密布的上空,一缕久违的阳光打在身后的大水箱上,金碧交辉,我听得到抽水机向上运作的声响,以及水银般哗啦啦地水流声注入箱中。就仿佛父亲的生命在我身上延伸,同时也会延伸到我的后辈子孙当中。
父亲在我们三个小子面前从来没有一句真话,他将我们三个逐一送回南方学习生活,自己和体弱多病的母亲远在西陲之地,电话的那一头总是洋溢笑容的脸,西陲小镇上的太阳降落缓滞,时常挂在他们住处的窗台上,阳光藏进他逐渐游动的皱纹深处,焕发出古铜色的皮肤。他从不说一句生活有多困难,也不随便向我们吐露苦水,所以以致于前些年母亲大病需要做手术的事情,都对我们隐瞒至今。
父亲的故事很复杂,其原因来自他的原生家庭,那该是一个饥饿的时代,路上到处是龟裂不平,拖拉机,黄皮蓬三轮车,以及一家七口的多口之家,看过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,面黄肌瘦,颧骨一下直接连着脖子,一点多余的肉也没有,那时他长发乌黑,曾几何时,如今他的敦厚肥胖,斑白的发顶在脑门以后。我想这就是岁月给予他最不可磨灭的痕迹吧。
时常会望向西北建筑群的深处,那里傍着青山,长满荒芜的一隅,芭蕉树被推倒,泥泞路被覆盖,化粪池被填埋,那间同我一样年纪的房子,一砖一土,一扇锈黄青斑的铁门里,藏着我最童稚的记忆,同时也尘封了父亲前二十年的辛酸。
其实,很羡慕很多朋友,可以在父母陪伴下成年,他们父子可以一起爬山,一起说笑,一起挑着担子往返与山间田园。我经常会挂念远方的他俩,噙着泪,抿紧嘴,却让他们觉得我天真幼稚小气,只要是一个孩子该扮演的脾气,我都一一尝试,其实不过是想瞒过时间,证明他们还年轻,我多愚钝都可以接受。
比现在的我年轻十岁前的我,不知道时间为何物,只知道潮涨潮落,日出日落,未曾发现时间于双亲上剥落了他们青春年华是一种怎样的景象,如今对着偶尔蹭破毛囊冒上头的白发,方有些明白,在自己的时间轴里,你也许觉得可以主宰时间,到头来却发现时间正无形地伤害着你身边的人。
最后郑重的说一声,父亲节快乐!
6月14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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